纖纖長長的眉毛,又大又亮的眼睛,長長密密的睫毛,粉粉潤潤的小嘴,細細弱弱的身形,雖然臉頰上黑一塊、黃一塊又是泥又是土的,但露出來的面板卻是一等一的白皙,這個年紀不過十二三歲的小偷兒,什麼都不用說,光往那一站,就讓人心生好感,恨不得能給他手裡塞兩個冰糖葫蘆。更何況此時小逸正用一種三分可愛七分乖巧的表情盯著金虔,加上這一聲脆生生的“哥哥”,聽得金虔是連骨頭都抖了三抖,脫口就道:“咱叫金虔。”
“原來是金哥哥。”小逸垂眼喚了一聲,“金哥哥,師父還要多久才能過來啊?”
“這個……”金虔瞄了一眼遠處還在糾纏不清的三人,嘆氣道,“怕是還有一陣子。”
“哦。”小逸乖巧點了點頭,“小逸最乖,小逸不打擾師父。”說罷,身子左右晃了晃,眉毛皺成了一團,十分難受的模樣。
“你哪兒不舒服嗎?”金虔趕忙湊上前問道。
“小逸很好,小逸沒有被師父的鞭子勒得難受。”小逸皺著眉頭,垂下頭小聲道。
“鞭子?”金虔一愣,定眼一看,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一枝梅的軟鞭還結結實實纏在小逸的身上。
只見小逸纖瘦的身體緊緊被數圈皮鞭捆住,胳膊手臂上的皮肉都有些扭曲變形,加上小逸緊緊皺起的眉頭,顫顫抖動的睫毛,微微發紅的眼眸,輕輕抿起的粉唇……
“咕咚”金虔覺得自己咽口水的聲音好像有點大。
喂喂,這、這個……好像、似乎、大概、有些不純潔啊!
“咳咳,咱這就給你解開。”金虔乾咳兩聲,剛忙上前三下五除二將小逸身上的鞭子解開。
“謝謝金哥哥。”小逸揉著手臂站起身,向金虔綻出一個純真笑臉。
“不、不用客氣,舉、舉手之勞……”金虔緩緩起身,望著眼前比自己低了多半個頭的小逸的笑臉,只覺眼前一亮,心頭一軟,不覺一晃神。
就在金虔這晃神的一瞬,就見小逸眼中精光一閃,猛然一揮手,一道繩索順勢飈出,好似蟒蛇一般,嗖得一下就將金虔綁成了個粽子。
金虔只覺呼吸一滯,眼前寒光一閃,一把尖刀瞬間就戳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放我走,否則此人性命難保!”耳邊,就聽小逸聲音猶如裹了三層寒冰一般清脆冰冷。
不遠處正在爭辯的三人頓時沒了聲音,三道身影一閃,展昭、白玉堂、一枝梅就來到了小逸和金虔面前。
一枝梅好像鬆了一口氣一般,朝展昭和白玉堂抱拳道:“展大人、白兄,看到了吧,這個臭小鬼果然心思叵測。在下與他絕無半點干係!”
白玉堂則是挑眉一笑:“臭小子,露餡了吧!我就說像黴兄這麼懶的人,怎麼會去做收徒弟這麼勞心勞力的事。”
展昭不發一言,大鬍子上方一雙沉黑的眸子瞪著金虔。
瞪得金虔在渾身被牢牢捆綁,脖頸被刀尖頂住,呼吸不暢,血流不順,腦細胞卻仍是如打了雞血一般高速運轉,瞬息之間便得出了自己的境況結論。
首先,這個臭小鬼定然不是一枝梅的徒弟,否則不會利用咱來當人質脫身;其次,對面這三個傢伙怕早已猜到了小鬼的身份,否則不會如此穩如泰山。
最後,咱一時不察、一時心軟、一時放鬆、一時不慎、一時……總之就是中了這個臭小鬼的“美人計”……慢著,這小鬼是雄性,所以應是“美男計”……等等,貌似這小鬼連毛都沒長齊吧……咳咳,所以是“美正太計”……
嘖嘖,真是愧對咱與開封首席偶像御貓的美色進行長期持久抗戰的經驗值!
“難道你們沒有聽到?放我走,否則此人性命難保!”小逸見到對面三人如此反應,不由一愣,又提聲喝了一句。
“知自己輕功不及我等,無法脫身,擄人為人質,臭小鬼倒還有些腦子,只是你這人質……”一枝梅瞅著小逸,懶洋洋道,“在下與此人不過是點頭之交而已……”言下之意,我跟此人不熟,你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白玉堂則是一副看好戲模樣,雙臂環胸,“我倒要看看你這小子能耍出什麼花樣?”
金虔聞言心頭一涼,暗道:這兩個無良的傢伙果然沒有什麼階級感情……
心思一轉,金虔又將目光移到唯一有希望的展昭身上,心中暗呼:貓大人啊,念在咱們同府為職的情分上,您可千萬不能見死不救啊。
不料展昭卻硬邦邦撂出來一句:“被一個孩童如此輕易擒住,成何體統?!”
這一聲當頭棒喝,頓讓金虔如醍醐灌頂,立即想起了一句黨的基本路線:自力更生,艱苦創業!嘖,求人不如求己,既然這仨人見死不救,咱就自救!
想到這,金虔雙手在繩索下面左晃右擺,欲伸手掏懷裡的藥袋,可費力掙脫了半天,那將自己手臂和身體牢牢纏住的繩索卻是半分不松,別說掏什麼藥袋了,就連將手臂抬起半分也毫無可能性。
完蛋了!
此時金虔面部表情唯有一詞可表:欲哭無淚。
“喂!”感覺脖頸一涼,小逸手中的尖刀又貼近金虔脖頸兩分,就聽耳畔小逸冷冷道,“難道你不過是他們的小廝,地位低下,所以他們對你的生死毫不在意?”
金虔臉皮抽搐。
想咱好歹也算是個從六品的校尉,如今卻淪落到小廝的地位,真是無顏啊無顏。
小逸見金虔毫無動靜,眉頭一皺,自言自語嘀咕:“原本以為有個人質能多出幾分勝算,想不到竟抓了個無用的小廝……”
說到這,又嘆了一口氣,便沒了動靜,好似在思考什麼。
金虔費力轉過眼珠,看見小逸微微抿住的下唇,不由心頭一驚:這個小鬼不會是打算把咱這個無用的人質撕票吧?!
就好似要驗證金虔猜想一般,就見那把尖刀緩緩從金虔脖頸離開……
金虔雙眼暴睜:不好,以自己博覽眾家小說電視所得,下一秒那把刀定然會毫不留情地將咱戳成蜂窩煤!
想到這,金虔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一隻腳向下用力一跺,正好踩在小逸腳尖上。“啊!”小逸悶聲大呼,身子後撤一步,金虔身體趁機向前猛然一彎,一個標準扛麻袋的過肩摔將身後的小逸翻摔在地,只是金虔也因小逸手中的繩索牽制,一個前撲,吧唧一下臉朝地鋪展在地,吃了滿嘴的灰。
摔得暈暈乎乎之間,金虔隱約聽見頭頂幾人的討論:
“金兄這招頗為厲害,不知是何門何派的招式?”這是略顯驚奇的一枝梅。
“小金子這招,倒有些意思,臭貓,這招是什麼名堂,難道是你教的?”這是十分好奇的白玉堂。
“展某不曾教過。”這是微微納悶的展昭。
“竟然趁我一時心軟,用如此、如此……卑、卑鄙……”這是身邊捂著腳背滿地打滾的小逸同學。
金虔面朝黃土背朝天,心中暗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