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虔聞言頓時倒吸一口冷氣,汗毛一個哆嗦,猛一起身從展昭懷裡掙脫出來。
開什麼玩笑,這貓兒剛剛解毒完畢,渾身虛脫,無法運功,連站起身都萬分困難,出去不是找死嗎?!
“屬下前去查探,展大人您待在車裡!”
待金虔回神之時,這句氣勢萬千的話已經蹦了出來。
“金校尉!”展昭緊蹙眉頭,額角冒汗,剛直起腰板,又倒了回去。
“展大人,你安心在馬車裡坐好!”
金虔望了一眼展昭,一咬牙,手腳並用爬到了門口。
“金虔!”展昭忙抬臂欲阻,不料剛抬起一半,手臂就軟綿綿滑了下去,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道細瘦身形掀起車簾跳出。
車簾被夜風嘩啦啦吹起,飄飛蕩高,又慢慢落下,遮住那道幾乎被濃濃夜色淹沒的消瘦身形。
“該死!”展昭幾乎咬碎銀牙,微顫手指緩緩收緊。
再說金虔,一跳下馬車就覺脖根陣陣發涼,忙縮起脖子溜邊靠車站立,細眼觀六路,耳豎聽八方,直直立了半晌,也未發現什麼鬼怪妖魔狼人吸血鬼et外星人之類的新鮮物種,不由壯起幾分膽色,以踮腳哈腰入室盜竊的姿勢蹭蹭在繞著馬車轉了兩圈,還是毫無發現。
金虔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三下五除二爬上馬車,踮腳扒在馬車頂上一看,頓時一驚。
馬車蓬頂之上,雪色身形仰面躺倒,毫無半絲聲息,從這個方向看去,連白玉堂呼吸也無法辨別,也不知是生是死。
“白五爺!!”
金虔足下用力,一竄身蹦上車頂,跪在白玉堂身側捏住白玉堂手腕。
脈象平和,略顯虛軟。
是——迷藥?!
金虔頓時大驚,四下環顧,使勁兒吸氣。
結果卻是——毫無半點痕跡。
什麼迷藥?無色無味效果還這麼顯著!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吧?!
金虔急忙又去翻白玉堂的眼皮。
可剛抬手,就覺眼前光線一暗,一道黑影遮住了月光。
瞬時,金虔渾身上下血紅細胞皮下組織肌肉毛髮全部石化。
“金、虔——”
好似石板摩擦發出的硬冷聲線,僵硬吐字不清晰的發音特點,頓激起金虔某些毛骨悚然的回憶。
金虔抖著心臟,一節一節仰起脖子。
月色蒼白,夜風如割,少年一襲黑衣猶如鬼魅,朦朧飄忽,髮絲亂舞飄散,顯出半張奇美神似冰姬,半張奇醜疤痕橫布的臉孔。
竟是前日被救回開封府的乞丐少年!!
鬼影重重滅月現 紅衣染魔天地驚
人在極度驚恐的情況下會做出什麼反應?
具不完全統計,一般有以下三種情況:
第一:歇斯底里的尖叫;
第二:兩眼翻白昏倒;
第三:歇斯底里的尖叫後兩眼翻白昏倒;
而對於金虔來說,這三種情況顯然都不適用。
尖叫?
某從六品校尉的反射弧長度堪比京都大運河,待金虔想起來貌似要尖叫時,嗓子已經叫不出聲了。
昏倒?
拜託,車頂能有多大地方?況且還躺了一個身長腿長的白玉堂,剩下的那點地方顯然不夠金虔再躺上去,若要昏倒,定是要大頭朝地摔落馬車下,搞不好就跌一個腦震盪半身不遂啥啥的。
所以,在漫長的反射弧正常工作及審視完畢自己身處的客觀條件後,金虔做出了極具自身特色的、獨闢蹊徑的方式以發洩內心的驚恐之情:“你你你想怎樣?!咱告訴你,你還欠咱搬運費出診費看護費住宿費整整五百兩雪花白銀!咱、咱大小也算你的債主,你你休想亂來啊啊啊!!”
不合時宜氣勢萬千莫名其妙震耳發聵的叫聲立時響徹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