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啥?裴少莊主?在哪?
金虔細眼四下亂瞄,一頭霧水。
白玉堂慢慢起身,一襲雪紡如月光凝淬,如畫眉眼顯出冷凝之色:“白某竟是不知天下第一莊少莊主何時成了偷聽牆角的角色?”
“咳,果然瞞不過展護衛和五弟。”門外傳來一聲輕咳,一人推門二入,眼狹如月,容顏俊雅,正是裴慕文。
“裴某此來,是來向顏大人稟報訊息。恰好聽到幾位在密談,不便打擾,所以才在屋外暫避,萬望諸位莫要見怪。”
裴慕文面帶笑意,向眾人抱拳施禮,可一雙狹目之中,燦光流閃,甚是詭異!
不對勁兒!此人表情有異!莫不是此人與那甄長庭一般,也和黑狐狸精有所牽連?!
金虔頭皮一震,細眼一掃一貓一鼠的凝重神色,第六感應急機制瞬時啟動,噌一下站起身,兩手緊緊捏住了腰間的藥袋子。
裴慕文看著幾人如臨大敵一般模樣,笑容漸漸淡下,望了一眼蔣平,又將目光定在顏查散身上,定聲道:“裴某也很是好奇,蔣四爺所謀之事,顏大人會如何決斷?”
說到最後一字,裴慕文長目中突然精光大盛,好不懾人。
屋內一片死寂。
顏查散面色肅沉,靜靜回望天下第一莊少莊主;
蔣平垂首靜立,看不清神情;
白玉堂眯起桃花眼,展昭蹙緊劍眉,二人不約而同慢慢移到顏查散身前。
金虔捏著藥袋子,一步一挪蹭到了展昭身後,暗暗抹了一把冷汗。
喂喂,為啥水耗子不過是提出了一個可行性方案,就搞得我方內部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內訌形式啊?
“唉……”一聲嘆息從展昭身後傳出,在異常沉寂的屋內分外清晰。
顏查散抖衫起身,慢慢走到展昭身側。
“顏大人!”展昭皺眉,欲要攔住年輕的欽差大人。
顏查散卻是抬手製止,徑直越過展昭,站到了蔣平和裴慕文身前。
清亮月光透窗而入,照在書生略顯消瘦面容之上,更顯清雋。
就聽青年欽差緩緩開口道:
“顏某身為八府巡按代天巡狩欽差,擒拿襄陽王、剷除麒麟門乃是顏某義不容辭之責,蔣四爺所謀,乃是直搗黃龍之計,若僅以結果而論,確為上策。”
“大人!”展昭疾步上前,卻被顏查散堅定攔下。
“但若是顏某如此決斷,那就是令天下第一莊撕毀歃血盟約,失信於江湖,失信於天下,第一莊百年聲譽恐會毀於一旦!”
顏查散鳳眸灼亮懾人,聲線高提:“若天下第一莊聲譽被毀,江湖便是群龍無首,定然大亂。那時,顏查散便是江湖的罪人,是隻顧自己立功卻罔顧他人的小人,與那襄陽王這等奸佞之輩又有何異?!”
“麒麟門門主今日擂上狂言確有道理,求天下者,自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但縱觀古今,凡違背信義之道、踏他人屍骨名譽成王者,又有幾人能長久?何況顏某並非圖謀天下之人,顏某所求,無非天下長治久安,百姓安居樂業而已。因此,顏某以為,唯有仁義禮信方為天下之正道。”
說到這,顏查散抖袍袖、整素帶,向蔣平和裴慕文抬手抱拳,正色道:“所以,蔣四爺所謀之事,顏某不甚贊同!”
這一瞬間,謙謙書生一身書卷之氣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肅毅魄力——明亮風眸,清雋面容,映出滿室清芒。
展昭、白玉堂四眸定望眼前清瘦欽差背影,顯出敬重神色。
蔣平和裴慕文神色震動,對視一眼,同時頷首,雙雙單膝跪地,抱拳恭敬道:“蔣平日後謹遵顏大人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