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顏如玉,眸光清澈,俊逸青年一身清凜之氣,宛若剛剛被千年冰川之水淋過一般。
一陣詭異沉默。
眾人面面相覷,看著展昭慢慢轉身,定定站在那裡片刻,然後,邁步走到剛才金虔布袋跌落之處,撩袍盤膝坐下,一根一根撿起銀針,拽出一截內衫衣襬,細細擦拭。
“滴答!”
一滴殷紅液體滴在了銀針之上,順著針身慢慢滑下,跌落地面。
“展護衛!”
“展大人!”
包大人、公孫先生、張龍、趙虎面色豁然大變,驚聲大叫,同時起身衝到了展昭身邊。
擦拭銀針的修長手指頓了頓,然後,依然仔仔細細摩挲針身。
“滴答、滴答!”
刺目赤紅的液體持續不斷跌落,觸目驚心。
“展、展護衛……”包大人虎目含淚,聲音哽咽。
公孫先生一把拽住展昭手臂,想未其診脈,可卻被展昭微微一抖,用內力給震開了。
“展昭沒事的……”清俊青年輕聲道,“展某隻是想幫金虔擦一擦銀針……”
“展大人,你還說您沒事,您、您……”趙虎滿臉淚流。
“您都……都……”張龍紅眼湧淚。
展昭慢慢抬頭,靜靜看著眾人。
晃動火光之下,展昭蒼白容顏若皎月之光凝聚而成,一觸即碎。清亮黑眸之中,慢慢滲出血色,那血色越聚越濃,越聚越重,漸漸溢滿眼眶,最後凝成一滴血淚,脫眶而出。
一滴,兩滴——三滴、四滴!
那赤色淚水越湧越多、越滴越快,就好似要將心中精血流盡一般,連綿不斷砸在展昭手中銀針之上。
“只是,好像擦不乾淨了……”展昭低頭,定定看著手中染血銀針,苦澀一笑,“展某……真是沒用……”
一道黑紅血漿順著薄唇溢位,筆直身形劇烈一抖,轟然倒地。
眾人頓時肝膽俱裂,忙七手八腳將展昭抬起,放到石床之上,讓公孫先生為其診脈。
半晌之後。
“如何?”包大人看著收回手指的公孫先生,急聲問道。
“悲入肝脾,殤摧心肺,加之之前劇催內力早成的內傷尚未痊癒……”公孫先生面色青白,聲線微顫,“只怕凶多吉少……”
包大人心神劇震,跌坐一旁。
“公孫先生!”趙虎突然大喊。
“怎麼了?”公孫策急忙上前。
“你看!展大人、展大人好像……”趙虎指著不省人事的展昭,顫聲道,“好像是在笑……”
眾人定眼一看,只見展昭面色平靜,眼角血淚已停,唇角輕輕勾起,竟真是面帶喜色。
“展大人不會是迴光返照吧……”張龍哭道。
公孫先生神色緊繃,死死盯著展昭,突然,但見展昭薄唇蠕動開啟,好似在說什麼。
“展大人,您說什麼?”趙虎急忙俯身湊到展昭耳邊。
少頃,趙虎慢慢直起身,愣愣望向眾人。
“展護衛說什麼?!”公孫策急聲問道。
“展大人說的是……”趙虎眼淚唰得一下冒了出來,“說、說……當裡個當、當裡個當……”
趙虎已經哭得說不下去。
“這是、是金校尉在西華縣說的評書……”張龍哭腔補上了後半句。
公孫先生、包大人瞳孔同時一縮,面色大慟,竟是不忍再看那紅衣護衛。
而在靜靜臥在石床上的青年,嘴角勾出微微笑意,猶若春風拂面,細碎聲音輕輕飄出:“當……裡個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