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婆婆把衣裳抖開,問大安:“這是幾歲孩子穿的?”
她對小孩瞭解不多,小萬崽應是穿不下的。
“三歲?四歲?”她是根據小萬崽的身高估計的,小萬崽剛被找到時,是五歲多一點,以此推斷,這衣裳的主人,應是三四歲的。
她不懂,大安就更不懂了,巧了,他也拿小萬崽做比較,兩人的結論一樣,這裡除了那個尚在搖籃裡的小女娃以外,還有一個三四歲的男孩子。
花婆婆又把箱籠裡的那幾件大人的衣裳一一抖開:“青年男子,文人,書生,衣著講究,袍袖上還繡了花紋。年輕女子,二十歲上下,喜歡素色,咦,她很喜歡白梅啊,每件衣裳上都繡了白梅……白梅?”
花婆婆張大的嘴巴合不上了,她把那幾件繡著白梅的衣裳全都找出來,鋪到床上。
大安也已經驚呆了。
他因是男子,而云夢觀裡住的都是坤道,為了避嫌,長大以後他上山的次數就少了,可即便如此,有些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比如,白氏墓前的那株白梅。
白氏遷墳,那株白梅也從雲夢山移到了完縣。
難道這裡住著的,就是那位白太太?
大安雖然好奇,可卻不敢問,這宅子即是二老太爺明巒的,那麼住在這密室裡的那個年輕男子,很可能就是明巒。
而白氏,那是明老太爺的續絃,明巒的嫂子!
這叔嫂二人,莫非……
大安不敢想下去了,太嚇人了,他爹和他娘若是知道他想入非非,一定會打死他的。
花婆婆像是看出他的心思,半是安慰他,半是安慰著自己:“這世上也不是隻有我娘喜歡白梅花,我師傅也喜歡,以前在觀裡樸素慣了,倒也沒有留意,師傅和崔娘子住的那裡,冬天都會換上繡白梅的夾棉簾子,我以前只當是應了節氣,可現在……那簾子上的白梅,和這衣裳上的……出自同一人,即使不是同一個人,也是用的同一個花樣子。”
“啊?”大安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對,一定是。
“我是說啊,這衣裳上的白梅,和那夾棉簾子上的,一模一樣。”
帶他見我
小院子裡的夾棉簾子,只在每年的秋冬時節才會掛上去,原先的褪色,便會換上新的,但無論怎麼換,都是繡著白梅花的。
花婆婆看著衣裳上的白梅,怔怔出神。
她跟著崔娘子學過女紅,但不擅長。
小時候靜不下心來,漫山遍夜的追小鳥摘野花,後來去了西北,就更沒有閒情逸致做針線了。
她雖不擅長,但是卻能分辨好壞,這幾件衣服,連同夾棉簾子上的白梅,手藝全都不怎麼樣。
正因為這個原因,她一直以為小院子裡的夾棉簾子是買的現成的,也從沒有多問過。
花婆婆那顆年輕的老心,因為這一發現,而激動得熱烈跳動,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跳,有一剎那,她什麼都聽不到,唯有那從血脈裡迸發出來的聲音,令她心神俱震。
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索性把那幾件衣裳放到一旁,拿起了那隻孔明鎖。
曾經有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很喜歡這隻孔明鎖,有一天,他正在玩孔明鎖,母親拿著波浪鼓逗著妹妹,忽然,父親從外面匆匆進來:“我們的行蹤暴露了,要馬上離開這裡。”
小男孩嚇了一跳,孔明鎖掉到地上,他還沒有來得及撿起來,就被父親一把抱起,而那隻孔明鎖,也被父親無意間踢到床下。
母親抱起妹妹,她只來得及拿上幾件妹妹用的東西,一家四口匆匆走出密室。
接他們的人已經來了,父親說:“你帶著孩子先走,我來引開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