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如其來的示弱,讓明卉不知所措,索性梗起脖子:“我窮,沒錢!”
笑容在霍譽眼中漸漸放大,他很想很想摸摸她的頭,手伸出,卻停在半空,小姑娘梳著雙丫髻,烏黑的青絲泛著澹澹的光暈,一定很柔軟很光滑。
從霍譽抬起手的那一刻,明卉就屏住了呼吸,天吶,這個不要臉的,他要幹嘛?
你都要讓我養著了,還敢摸我頭?
……這人的爪子是殘了嗎?怎麼不動了?
明卉下意識地抬起頭,去看霍譽停在半空中的手,可是下一刻,那隻手卻落了下來,撫上了她的眉眼……
“你說的那種事,不會落到我頭上,我也不會讓這種事落到我頭上。
我一直都在努力,努力讓自己站得更高更穩,只有這樣,我才能保護我在乎的人,卉兒,你相信我。”
霍譽的手指輕輕從明卉的眉毛,一點一點向下移動,小心翼翼,他帶著一身風霜,走過前世今生,刀光劍影,而她還是如此鮮活生動,她是陽春枝頭第一抹桃紅,她是世間最璀璨的寶石,
他何幸之有,還能與她相遇,她是他這失而復得的珍寶,更是他心心念唸的港灣。
……
次日,霍譽便離開保定,回了京城。
日子重又恢復了平靜,進了臘月,街上漸漸有了年味,白菜送來了年禮,還帶來霍譽的一封信。
臨近過年,驍旗營全部人馬蓄勢待發,負責京城的守衛,他要到大年初三才能換班,到時會有五日假期,他會來保定給芸老太太和三位舅兄拜年。
白菜送來的年禮中,有一份是單獨送給明卉的。
一隻花式繁複的步搖,樣式罕見,頗有幾分西域風情。
明卉在西北生活多年,她很喜歡這支步搖的式樣,決定過年時就戴這支步搖。
除此以外,霍譽送給她的年禮,還有另外一件
那是一隻方方正正的匣子,開啟一看,竟是十幾張薄如蟬翼的臉譜。
明卉怔了怔,旋即便想起來,這是那次看戲時,霍譽說過的蜀地“變臉”用的臉譜。
是用絲綢製成,每一張都是巧奪天工的精品。
明卉愛不釋手,接下來的幾天,大家都在準備過年,而她卻在研究變臉用的膠水和機關。
霍譽說過,那些是“變臉”藝人的不傳之密,他能給她淘到臉譜,可總不能逼著人家把祖傳的手藝也說出來吧。
明卉覺得這樣挺好,自己研究這多有意思啊,她一個待嫁的人,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也算是有個樂子吧。
明卉在這方面是真有天賦,不到半個月,她就能在芸老太太面前表演了,當然比不上專業的藝人,手法不夠快,也不夠嫻熟,但假以時日,擺個小攤子混口飯吃,還是可以的。
時間便在明卉精益求精的變臉中滑過,明卉去見過汪真人幾次,還陪著汪真人去過慧真觀,有次,明卉差一點就忍不住開口問了,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若是貿貿然開口,汪真人不但不會正面回答,說不定還會訓斥她。
從小到大,明卉可沒少挨訓,汪真人教訓她,從不手軟,打得她滿山跑也是常有的。
滿城密室裡的衣裳,連同那隻波浪鼓和九連環,明卉全都帶了回來。
汪真人屋裡的簾子上,依然繡著幾朵白梅。
明卉問崔娘子:“崔姨,你給我在裙襬上也繡幾朵白梅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