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來過葉家踩點。
飛魚衛辦過的案子太多了,既然那人能從葉家偷走孩子,就不是隻踩點這麼簡單。
葉家十有八、九有內應。
葉大人在孫子丟失之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府裡的下僕篩了一遍又一遍,不過,沒有打殺,他擔心萬一打殺了,便死無對證了。
葉大人是大理寺卿,他自己就是刑訊的行家,現在有了突破口,葉大人立刻又開啟了新一輪的審訊。
只是這一次,他不再一個個的審,而是把那些拖家帶口的關了起來,比如夫妻二人都在府裡的,把丈夫關起來,祖孫三代的,把家裡的頂樑柱關起來。
葉大人放出話去,這些被關起來的人,都是要送去詔獄的,交給霍譽霍僉事,嗯,走著進去,抬著出來。
你以為抬出來是抬回府嗎?
錯,從飛魚衛裡抬出來的,那都是直接抬去亂葬崗!
果然,這些話放出去不到半日,那些人的家裡人,便紛紛求了過來。
有說誰誰誰借給親戚十兩銀子,咋這麼有錢了?一定是賣小少爺的黑心錢。
有說誰誰誰喝醉了罵過大爺,他恨大爺,所以小少爺一定是他綁架的。
原本一問三不知的家僕們,瞬間變成了刑偵高手。
葉大人不愧是大理寺卿,他在諸多資訊裡仔細分辨,最終鎖定在一個人身上。
那是一個名叫春紅的丫鬟,她是大奶奶院子裡的粗使丫鬟。
大奶奶便是小少爺的生母,春紅雖是大奶奶院子裡的人,但她沒有接觸小少爺的機會。
因此,春紅從來也沒有受到懷疑。
之所以現在會引起葉大人的注意,是因為有人說,春紅在府外有個相好。
春紅的老子、娘都是葉家的粗使下人,是府裡最底層的,春紅自己也長得其貌不揚,府裡沒有哪個小廝看得上她。
可是有人看到她在距離葉府不遠的北風巷,和一個男人拉拉扯扯時,回來便沒有對別人說,這姑娘長得不好,找婆家不容易,就不要嚷嚷了。
若不是自家哥哥被抓了,而且要被送去詔獄,那人仍然不會說出來。
葉大人立刻便抓了春紅的老子娘,春紅便全都招了。
那天休假,她上街想買塊布做衣裳,可是身上的荷包被人搶了,她急得要哭出來時,一個人從小偷手裡搶回荷包,交還給他。
這個人,名叫吳青,住在離葉府不遠的北風巷,他是剛搬過來的,對這附近並不熟悉,做為報答,春紅把自己繡了很久,準備送到繡莊裡賣的一塊門簾送給了他。
一來二去,兩人便熟了,吳青說要上門提親,春紅含羞答應,吳青問直府裡的事,春紅便挑著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訴了吳青。
比如小少爺總是夜裡哭鬧,乳孃睡不好覺,便總是在中午的時候,把小少爺一個人放在大炕上,又把丫鬟支開,自己躺到小床上補覺,小少爺白天很少哭,所以乳孃經常一睡就是兩三個時辰,有一次被她不小心撞上,乳孃還塞給她十文錢,讓她不要說出去。
小少爺丟失的那天,春紅在院子外面看到一個生臉的婆子,那婆子主動和她說話,說是吳青的表姐,是前兩天才來府裡的,並且還把一個裝著銀簪子的布包交給春紅,說那是吳青託她送給春紅的。
春紅信以為真,那日大奶奶去了夫人屋裡做針線,中午時便休息在那邊,沒有回來。
院子裡沒有事做,那婆子拿了一布袋炒瓜子,讓她請院子裡的姐妹們吃,春紅很高興,婆子走後,她便把瓜子分給了幾個丫鬟,其中便有小少爺身邊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