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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表情可怕到嚇人,過雪咬著乾白的唇,眸角流下一線線細碎晶瑩的淚痕:“我不想……我不想……”

“你不想?”他嗤地一笑,將臉慢慢貼近,溫熱的呼吸觸及到她的脖頸,恍若旋子上燒燙的烈酒,澆得肌膚生痛,“你初次那晚都沒這麼反抗過,現在反倒說不想了?你說,如果陸庭珩知道你跟自己的大哥有染,他會怎麼想?他還肯不肯娶你?”

今日他說的話格外惡毒,跟淬了毒的刀子一樣,過雪痛苦到無地自容,緊緊捏住床單,手指白到透明。

岑倚風的嗓音在耳畔徘徊,像朔風裡的寒冰碎屑,冷冷扎著人:“別怪我沒提醒你,如果你想故意惹我生厭,結果只會適得其反,所以我勸你乖乖一點,說不定哪一天我真的膩了你,就會把你嫁的遠遠的。”

過雪終於不再反抗,經過幾番掙扎,其實她早已失去反抗的餘力,如同那唯一一根勒緊的繩索被砍斷,渾身變得鬆垮放軟下來,她撇過臉,任由岑倚風一層層解開她的衣衫,進入時,他居然比想象中溫存許多,男子熾熱的氣息縈繞遍體,他把她圈在懷裡,沿著眉角細細密密地吻她,她不願意,把頭埋入枕頭裡,卻被他鉗住下頷強硬扳正,短短一瞬,四目相顧,他猛地覆上她的唇,吻吮擷香,輾轉糾纏,修長的手指遊走過她白若雪瓷一樣的肌膚,好似蘸墨的筆尖在畫紙上滑繪,他埋首胸前,過雪情不自禁顫慄,微闔眼簾,腦際中漸漸浮現出陸庭珩的樣子……那時她最喜的蝴蝶紙鳶壞了,把眼睛哭得又腫又紅,可是急壞了陸庭珩,後來他親手扎制了一隻新的紙鳶給她,他一個富家公子,哪裡會做這些,硬是熬了好幾個晚上沒睡才做好,交給她的時候說:“只要你不哭,讓我做什麼都願意。”

就像那一場深秋小雨,白日裡才下過,積到半宿,又是淅淅瀝瀝地落個不停,嘴角盡是鹹鹹的味道,她唇形輕啟,無聲喚出那個人的名字,臉上甚至帶著恍惚的微笑。

舌頭驀然被狠狠咬住,很痛,痛極了,幾乎要被硬生生吞噬掉,過雪陡然睜開眼,岑倚風面目猙獰地瞪著她,深邃的黑眸燒得如火一樣紅,灼灼間彷彿閃逝過一抹異樣痛楚,但很快就被焚燒殆盡了。

他徹底發起狂,那樣歇斯底里地肆虐著她的身體,每一次都抵達到最深處,恨不得穿透了她,他吻著她,卻像要吃掉她似的,在嫣唇上凌亂的啃咬,過雪陣陣痙攣,隨著他用力的挺進,她就像蝦米一樣弓著腰,她越是哭,他越是狠狠頂撞……如同駭浪裡翻來倒去的一葉孤舟,終於,她在那排山倒海般的律動中慢慢喪失意識,只能任由對方宰割……

夜闌人靜,更漏響,三更天,江軻聽到搖鈴輕響,走上樓。

岑倚風坐在桌案前,厚厚的書卷翻開幾頁,卻怎麼也看不進去,過雪穿著他的外袍,外面還裹著一層毛毯,像個毫無知覺的瓷娃娃被他抱在懷中,睡意正酣,長長軟軟的青絲雲瀉墨灑一般蜿蜒垂落,掩著花容麗顏,只露出那弧度柔美到不可思議的下頷,宛然被烏雲遮住的雪色月牙。

江軻很快低頭,不敢再看:“我去喚冬袖來。”

“不必了。”岑倚風替她捋了捋頭髮,動作輕若風拂,怕驚醒了她,“等等你在前面探路,我抱她回去。”

江軻見他身上只著一件中衣:“那我先為少主取件袍子。”

岑倚風點頭,薄唇輕啟:“之後你請大夫過來一趟。”

江軻疑惑,但看到他伸手覆在那人額頭上,長眉蹙攏,心中登時明意。

待江軻離開,岑倚風又重新替過雪裹緊毯子,原本半敞的軒窗早關得密不透風,他抱著她的姿勢,就彷彿哄著小孩子入睡一般,又彷彿是,根本捨不得撒開手。

近在咫尺的距離,她覆於眼瞼下的睫毛細長卷翹,猶如纖黑的蝴蝶尾翼,拖出兩痕淺淺的憩倦美意,微微顫抖間,似是繁蝶亂影,驚落夢裡的一樹桃花。

她面色格外透白,宛若齏粉打的底,明明睡夢裡,也如此愁眉不展,眸角凝怯含憐,隨時欲滴下淚來一樣,再湊得近一些,她髮際間散來脈脈幽華,如那絕世奇香,幾能懾魂。

岑倚風埋頭嗅著她的髮香,她在夢裡毫無意識地蜷起身子,愈發憐人,他環著的手漸漸攏緊,卻似已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朝她唇瓣上輕輕俯首,那一吻,覆水難收。

天近拂曉時,過雪全身有些發燙,知道自己又是害了病,這一覺睡得渾渾噩噩,無數零碎的記憶潮湧般破入腦際紛至沓來,她記得十歲那年,是她第一次來到岑府,陌生的環境令她緊緊握住孃親的手,不敢鬆開,是岑海平將她抱起來,親著她的小臉蛋疼愛地講:“過雪,從今起,你就住在這裡了。”

她看到了潘姨娘、三弟還有四妹,卻沒有看到白夫人與岑倚風,聽說在她們搬來前,白夫人與岑海平發生一場爭執,白夫人攜著長公子暫搬到別府一段時間。

自打她住在岑府後,吃穿用度樣樣都是最好,儘管母親是改嫁到岑家,而她又非岑海平的親生骨肉,但岑海平待孃親視若珍寶,連同對她亦愛屋及烏,她的衣食講究與那些豪門望族的嫡女幾乎別無差異。

幾年裡,她過上以前從未有過的富庶生活,享受著父母的疼愛與說不盡的榮華富貴,同弟弟妹妹相處也算不錯,但是很少能見到岑倚風,雖說他們住在同一屋簷下,但岑倚風從不參與幾個兄妹間的嬉戲活動,他跟隨岑海平身邊歷練,學做生意,而那個時候她還在閨房內繡花、逗金架上的鸚鵡,偶爾見面,也是匆匆幾瞥,她甚至記不清岑倚風的樣子。

到了十三歲,她才算真正與岑倚風相見,因白夫人之前一直獨居在如意園,從不去東怡堂與他們共同用膳,而岑倚風一年到頭下來,幾乎都是陪著白夫人在如意園用膳過年,直至後來,白夫人與岑海平的關係才算緩和。

她知道白夫人很討厭她們母親三人,自然而然,岑倚風也一定討厭她們。她萬萬沒料到,眼前少年會長的這般好看,可謂玉骨天成,丰姿奇美,與陸庭珩溫潤如玉的氣質不同,像是那生長於黑夜裡的花,帶著難以觸及的冷傲貴雅。

儘管他一副兄長模樣,在幾個庶弟庶妹的面前態度不偏不倚,但過雪總覺得他看她的眼神,隱隱約約有些不同……尤其第一次見面,他幾乎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那種感覺,就彷彿昂貴而華麗的瓷器,泛射出逼人刺目的冷光,令她情不自禁低下頭,不寒而慄。

她怕他,那一刻起,她就打從心底害怕他。

窗外支起紅泥暖爐,冬袖執著扇子揮來揮去,嫋嫋藥煙彌散開來,嗆走了花陰處的蝴蝶。

過雪生的是小病,大夫開了兩副方子,吩咐休養幾天便沒事了。

那晚她一時糊塗,居然敢去招惹他,幸虧岑倚風沒有真的動怒,除了將她在床第之間折磨的死去活來外,並未找她秋後算賬,害的過雪平白提心吊膽了一陣,最後事情總算風平浪靜地度過。她不禁捫心自責,其實早該清楚,陸庭珩有朝一日總會娶妻生子,她知道岑倚風的打算,如果四妹能嫁到陸家,對岑門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她早該死了這份念頭,然而聽到有關他議親的事,她依然會心如刀絞。而千不該萬不該,便是得罪了岑倚風,她這一輩子算是完了,但她還有嬰嬰,她不能不顧及自己唯一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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