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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雪盹得不願思量,迷迷糊糊地睜眼,又迷迷糊糊地睡著,半夜在客棧裡,總要被他一次次不知饜足地索取,為此白日裡過雪大多時間都在睡覺,也體會不到路程的顛簸,三四日下來,也習慣了在車上被岑倚風摟著入睡,甚至還會把他當成軟枕一樣,兩手環上他,臉頰貼在胸口,在毫不知曉的情況下,被那人偷偷吻了無數次。

紅梅粉腮嬌1

綵州地處偏南,氣候溫暖溼潤,與韶州相較更為富庶,州中渝興雖屬彈丸之地,但也雲集了諸多富室豪門。

馬車停駐在一座大莊子前,管事的福叔得到訊息,早早領著一排人在門前迎候,卻見岑倚風踏下馬車時,懷中抱著一名女子,那女子被黑絨斗篷包裹得嚴嚴實實,似在睡熟中,偏頭埋首於岑倚風的胸前,披風邊角軟軟地垂下來,襯得那骨架十分瘦弱,被他抱在懷裡,只覺嬌小得不可思議。

“公子爺可是來了。”原本算著時間三天前就該抵達,不料這一路至綵州居然花費了五天的路程,害的福叔還當是中途發生了什麼意外。

岑倚風微微頷首,動作輕慢地緊了緊過雪臉側的狐毛領,那一星半點的雪白肌膚,很快消失在眾人視線裡。

福叔見他對懷中人頗為在意,也不敢大聲喧譁,走在前方給他引路,其他家廝開始有條不紊地搬卸行李。

許是沒有了在馬車上的溫暖平穩,過雪在他懷裡慢慢睜開眼,有些暈乎乎地問:“……這是在哪兒呢?”

岑倚風一直抱著她:“已經到了。”

到了?

過雪霎時睏意全無,環顧周圍,急著想要下來,但被岑倚風抱得更緊:“反正也沒幾步,就該到房間了。”

福叔充耳不聞,只是規規矩矩地在前面帶路,兩旁侍婢皆是目不斜視,過雪臉都紅了,迫於無奈地窩在他懷裡。此際日頭偏西,莊內的小婢們已經陸續掌燈,過雪側過臉,隱約見著花樹枝影交錯,庭閣亭臺疊層起伏,顯然是處極大的莊子。

來到薌瀾小築,張媽媽領著四名小丫鬟迎前:“給公子爺、谷姑娘請安。”

過雪忙捶下岑倚風的胸口,岑倚風這才放她下地。

張媽媽朝過雪仔細打量一番,眸底晃過驚豔之色,笑呵呵地講:“谷姑娘一路奔波勞累了,我這就吩咐秀珠秀巧伺候您休歇。”

聽她喚自己谷姑娘,過雪頗為驚疑地望向岑倚風,他卻毫無所覺似的:“你頭一回出遠門,這幾天先好好休息吧。”

過雪被小丫鬟連攙帶扶的步入房間,卸下點點珠釵,青絲委落於地,屏障掩映下,衣褪人瘦,霜肌玉骨,浸泡著那香草薰蘭湯,只覺得又酥又麻,將滿身心的疲憊一掃而光。

過雪坐在美人榻上,肩後鋪開的一頭溼漉漉長髮,架在小圓矮凳上,被秀珠秀巧仔仔細細地揉搓擦乾。

張媽媽笑道:“姑娘的頭髮生得鬒黑如漆,真是好看。”

過雪心裡憋著滿腹疑問,抿動開兩片唇瓣,好似花蕊吐芳:“他……”

張媽媽一聽那語氣,便知道她在指誰:“公子爺適才派人來過了,叫姑娘這兩日緩緩精神,先好生歇著,今晚就不來姑娘這兒來了。”

這話入耳,好比雷鳴驚蟄,過雪猛地一抖,迅速偏頭看去,另外的兩名侍婢,一個正往瑞爐裡添香,一個正放下床前的緋紅繡石榴帷幔,那張床榻極大,上鋪著大紅色的床單,一對鴛鴦枕,兩疊被子,佈置得倒跟新房一般,再瞅張媽媽看她的眼神也不一樣,頗帶曖昧歡喜之色,顯然不是對待自家小姐的態度。

張媽媽彷彿有說不完的話:“這莊子公子爺早在三年前就買下了,只是極少來,雖說諾大的一個地方,卻顯得格外空蕩,公子爺每年也會來一兩次,但停留不了幾天就離開了,這薌瀾小築裡的一草一木都是公子爺自己設計的,平日裡等閒人物輕易不準進來,以前公子爺從未帶過女子回來,這還是頭一遭呢,公子爺對谷姑娘,一瞧就是不一樣的。”

過雪臉色都變了,打從岑倚風中途換掉車伕隨從,她就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如今再聽張媽媽一番話語,居然完全不清楚她是岑家二小姐的身份,而當她是……她是……這絕不是張媽媽有所誤會,而是闔府上下的人都這樣認為,也就代表,是岑倚風的意思。

過雪跟彈簧似的蹭地站起來,呼吸急促滿面漲紅,但思前顧後,又漸漸平緩下來,岑倚風做如此安排,大概是為了能更好地掩人耳目,以致無所顧忌地在她這裡進進出出吧,或許、或許還有其它用意,她卻不敢深思。

“姑娘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張媽媽見她神情有異,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紅的,就跟發燒似的,不無擔心。

過雪自然不敢講出實情,喉頭跟噎著饅頭一樣難受,緩緩坐下來,緩緩開口:“沒事,可能是這幾天……沒歇好的緣故……”

晚上躺在床上,她心裡有著說不明道不出的混亂,感覺是一團團軟絮,才用手攏起來,被風一吹,又四散飛揚飄得漫空皆是……有時是陸庭珩,有時又是岑倚風,兩個人的臉,反反覆覆地腦際變換交替……東窗外植著幾叢芭蕉幾棵梧桐,這個時節葉子早已枯凋,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夜風吹著無數枝條吱吱作響,又打在窗戶上,一小陣一小陣,恍若有人在輕微嗚咽,驚得過雪夤夜醒來,還以為是岑倚風在摸她的臉,卻只見得綃帷浮動,寂閣空凝,瑞爐嫋煙一寸一縷地透進來,彌成一場虛幻的夢境,原是錯覺,一時幽悵後,又彷彿安心了幾分。

這兩日過雪在薌瀾小築裡住得閒適,精神總算調緩過來,偶爾也會在莊園裡散散步。這莊子雖不及岑府莊重奢麗,但處處顯露著山清水秀之雅緻,長廊邃宇,樓閣齋榭,疊石為山,通泉為池,以季節造景,養生遊樂為主,建有西南兩座別苑,西苑春夏臨水嬉魚,南苑秋冬拾楓觀雪,為配合冬日之景,南苑假山特地採用色白如雪的宣石疊成,看上去,就彷彿是覆了一層將融未融的皚皚白雪,西南兩苑以一牆之隔,牆壁上鑄著精美的圓形漏窗,清風掠過,颯颯幽鳴,妙趣的是,夏季時節,從西苑隔窗望來,只見得石白堆疊,猶似皓雪擁山,讓人誤以為是下了一場白茫茫的銀雪,正是應了那句“地白雪光寒”,而從南苑望來,顯然又是另一番光景,幽石曲欄,綠陰滿階,池塘裡芙蕖的芳香隨風陣陣飄來,陡生清涼之意,這季節變幻,叫人一眼隔窗,就俱已望盡了。

岑倚風花費大筆錢財,買下這麼一處莊子,還真是有種揮金如土的感覺,而且闔莊上下家丁侍婢沒有一個是岑家舊僕,就彷彿刻意不要叫人知曉她的身份一樣,今後在綵州的日子,她與岑倚風,便是明目張膽地住在一起,每日同吃同睡,同床共枕……過雪如此一想,倒有股涼颼颼的寒意泛上心頭。

岑倚風這兩日不曾照面,待用過午膳,過雪終於忍不住問:“公子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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