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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雪慢慢深吸一口氣,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必須得恢復鎮定:“那現在有沒有派人去找?”

冬袖點頭:“有,秦媽媽這邊還有咱們府裡頭,已經派人分頭尋找了。”

過雪立即讓她替自己梳妝,並吩咐車伕準備馬車,穿戴整齊後,她乘上馬車,一路直抵塢懷巷。車廂中,過雪渾身不自覺發抖,她想不通嬰嬰為何要甩掉秦媽媽逃走,她會去哪兒?此刻人在哪裡?十指緊緊交叉一起,直迸出青筋來,她急得額頭汗如雨下,嬰嬰就好比她的命根一般,只求老天爺保佑,萬萬不能有事。

一下馬車,過雪顧不得冬袖攙扶,飛快踏著腳梯而下,奔向宅門,急欲找秦媽媽問個究竟。哪知開門的丫鬟一見著她,欣喜地福個身,報出好訊息:“二小姐,五姑娘已經找到了。”

過雪有點反應不及,身形微微往後一仰,過會兒閉上眼,著實鬆口氣。

她平緩下呼吸,復睜眸,迅速問:“人呢?”

丫鬟回答:“已經在屋裡了。”

過雪提著裙裾趨前幾步,轉念一想,又側首問上句:“是在哪兒找到的?”

丫鬟如實道:“聽說家僕找到石興街的時候,看見五姑娘自己正沿途往回走呢。”

塢懷巷臨南便是桂花苑,兩地之間相隔著一條石興街,十分繁華昌盛,眾所周知,塢懷巷一帶聚集著諸多豪門貴族,而桂花苑附近的住戶儘管不多,卻因臨近美景勝地,可謂寸土千金,是以要是在桂花苑附近修建一座莊子宅府,對方的身份想來不是門第極為顯赫的貴侯之家,也是富可敵國的富商巨賈。這麼說來,是嬰嬰自己一個人回來的?

過雪愣了愣,問:“發現五姑娘的時候,還有沒有其他人?”

“沒有。”丫鬟很肯定地回答。

過雪不再多想,往房間方向走去。

岑嬰寧是失蹤一個時辰後被找到的,此刻她閒閒地靠著軟榻,手上執一枝新折的臘梅,正用指尖輕輕掐下一朵,揉碎、捻爛、鬆開……榻下堆積著一地凋碎的殘花花瓣,耳畔響著秦媽媽左一句小祖宗,右一句小祖宗,一會兒是心急火燎的勸說,一會兒是莫可奈何的嘆息,她卻全當成耳旁風,只是一味扯著花瓣玩。

門被推開,秦媽媽一瞧是過雪進來,臉上既是委屈又是愧疚:“二小姐您來了。”

過雪知道這件事不能全怪秦媽媽,況且事情一出,她或許比任何人都著急,因此並沒出口責怪。

“姐姐……”岑嬰寧吃了一驚,已是光禿禿的花枝從手裡滑落至地。

過雪揮揮手,示意侍婢先扶秦媽媽出去休息。待房門合上,過雪連斗篷都顧不得脫,徑直跑到她跟前,從上往下地摸著,那模樣生怕她缺胳膊少腿的,仔仔細細地大檢查一遍。

岑嬰寧被她的舉動惹得一陣咯咯發笑,直至過雪松開手,她才緩過神道:“姐姐,你怎麼來了呢?”

過雪瞅她安然無恙,積攢的滿腹擔憂總算隨著一舒氣化入虛無,再面對她,表情不免就有些嚴厲,眼角卻含著淚道:“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姐姐能不知道嗎?”

她這個做姐姐的甚少當面發脾氣,岑嬰寧癟癟嘴,語調透著怪怨:“準是秦媽媽她們又小題大做了。”

“怎麼是小題大做?”她絲毫沒有知錯反思的態度,過雪更為生氣,“你一個女孩子家,孤身一人的跑出去,到底成何體統?你知不知道姐姐跟秦媽媽有多著急?全府的人都跟著四處找你?這世道上魚龍混雜,你又不諳世事,萬一發生什麼意外,你知道要付出多麼大的代價?說不定、說不定這一輩子就都毀了啊……”

她面漲紅暈,越說越激動,簡直把岑嬰寧看傻,只覺兩個手臂被她捏得一陣生疼,張口小小聲地呼喚:“姐姐……姐姐……你別這樣,我知錯了,我知錯了……”

岑嬰寧滿臉恐惶,過雪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鬆手,岑嬰寧嘟著櫻桃小嘴,忍不住揉弄起胳膊。

過雪顯得無措,顫著聲道歉:“嬰嬰……對不起,剛才是姐姐手勁大了,沒、沒弄疼你吧……”那一刻,她聯想到自己,直直觸動了內心的最痛楚,她這一生都已經失去希望,再也不會幸福了,曾經她以為6庭珩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是可以讓她賴在懷中,投以全身心的寄託,可現在,這份依靠再也不屬於她,他們的邂逅,他們的誓言,他們的情定,就像雨後絢麗的彩虹,美在那麼一瞬,接著煙消雲散,不復存在。所以她要讓嬰嬰好好的,這樣的痛苦,讓她一個人承受就夠了。

岑嬰寧搖搖頭,眨著一雙烏靈靈惹人疼憐的眼眸,巴巴地望來:“姐姐,你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過雪聞言,撫著她鬢側垂落的發綹,唇瓣抖著啟開,緩緩吐字:“傻丫頭,姐姐不是生氣,姐姐只是害怕……娘去世後,姐姐只有你一個親人了,你若再有個好歹,你讓姐姐該怎麼過……”

岑嬰寧站起身,宛如花蝴蝶似的,原地輕輕旋舞一圈,柔軟的裙裾在空氣裡拂動飄開,她眼睛笑得彎成月牙:“姐姐你瞧,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

過雪明白她這是在哄自己開心呢,終於破頤一笑,拉著她的手:“好了,你先跟姐姐說,到底為何要丟下秦媽媽,一個人跑掉?”

33淚乾斷腸處3

岑嬰寧聽她問及,坐到旁邊,撅起粉嘟嘟的小嘴,滿不在乎地回答:“也沒什麼,不過成日在屋子裡悶得慌,想出去走走。”

簡直就是小孩子任性,過雪搖搖頭,半責半勸道:“你想去哪裡,直接跟秦媽媽她們講不就好了?何必做出這樣叫人擔心的事。”

岑嬰寧略偏過臉,手撫髮梢,鼓著腮幫子,小小聲的嘟囔:“她們才不肯讓我去那麼遠的地方呢,每次即使出來散步,也只是在河邊走走,恐怕連一百步都不到呢。”

過雪瞭然於胸,嬰嬰明面是住在這裡養病,實際卻是岑倚風用來控制自己的砝碼,包括將冬袖、秦媽媽她們安置在身邊,說到底都是一種監視,她們姐妹倆,早沒自由可言了。

因此,過雪心裡或多或少,總感覺是自己牽累了嬰嬰,聞得此言,更對她生出一份愧疚愛憐:“嬰嬰,你要聽話……你現在是身子不好,不宜大走大動,等以後……以後把病養好了……”

嬰嬰全身一動,有些無聲劇烈地發顫,倏地冷笑:“什麼病,我到底有什麼病?若不是因為……”

如針穿喉嚨,她聲音竟迸出難有的絲絲尖銳,過雪大感吃驚,岑嬰寧許是反應過來,很快恢復一臉甜笑,攬著她的脖頸賴進懷裡:“好了姐姐,我這回真的知錯了嘛,我以後都乖乖的聽話,好不好?”

過雪原本有些犯懵,但被她這一番磨人撒嬌,心也被磨軟了,微一哂笑:“好了,姐姐不說你了。”

岑嬰寧如獲恩赦,在她懷裡磨蹭兩下,嬌嗔道:“姐姐最好啦。”

但過雪依舊有點不放心,問道:“嬰嬰,當時你一個人去做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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