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嗓音在身後響起,帶著些哂意,許知月回頭,果然是厲西釗,她剛一直往後退,差點撞這人身上了。
厲西釗目露譏誚:“真不想要那手捧花,還是口是心非?”
許知月歪了一下頭:“厲總,與你有關嗎?”
她轉回身看向前方,她媽媽與那位新叔叔站在臺階上,已經做好了準備,叔叔抬手幫她媽媽撥了一下耳邊髮絲,她媽媽側頭衝對方露出燦爛笑臉。
許知月有一瞬間的恍神。
來這裡之前,對她媽媽再嫁,她其實一直心有不滿,這種不滿從十年前持續到現在,始終藏在她心底,她從未與任何人說過。
她的長相隨了媽媽,性格卻分外肖似爸爸,她爸媽曾經是人人稱羨的一對愛侶,青梅竹馬、年少夫妻,他爸爸還是名空軍,可惜去得早,在一次執行任務時發生意外,不幸葬身在天空下,那時她只有十四歲,從那天起,她和她媽媽的天也一起塌了。
但僅僅三年,她媽媽改嫁,帶著她來了澳洲。
之後這十年,她看著她媽媽結婚離婚再結婚,一次又一次,彷彿兒戲一般,那些不滿也逐漸變成了麻木。
她媽媽是這樣的人,生來享受愛情,離不開愛情,但她不是。
來澳洲之後,她選擇了跟她爸爸一樣,以飛行作為自己的終身事業,她去報考了航校,並且在來這裡的第二年,不顧那個人的苦苦哀求,與他提了分手徹底斷了聯絡。
但到今時今日,看著她媽媽面朝那個男人、露出當年只有對她爸爸才會有的繾綣笑眼時,許知月忽然釋然。
她不是她媽媽,她媽媽也不是她,她們有各自不同的人生追求,不必定要分個高下。
捧花砸到手邊,許知月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撞在身後人的胸膛上,那束捧花也掉落在了他們腳邊。
周圍口哨聲四起,許知月退開身,厲西釗的目光落向那束捧花,又落回她,片刻,彎腰將花撿起。
彷彿一個刻意慢放的鏡頭,許知月看著他的動作,心神亂了一瞬,厲西釗手中的花轉了個彎,遞給了旁邊一個只有七八歲的小孩。
深深看她一眼,厲西釗退去了一旁。
許知月移開視線,林靜語過來,見手捧花已被小孩高興抱在懷中,遺憾道:“只差一點,可惜了啊。”
許知月笑了笑,心頭那一點波瀾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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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結束後,林靜語與她的新丈夫出發去度蜜月,讓許知月自己安排。
許知月現在二十八歲,哪怕十八歲時她也沒依賴過林靜語,所以對林靜語將她單獨扔在山上教堂的行徑,她以為常,半點沒覺奇怪。
當然,林靜語也不是真那麼不負責任的媽,離開之前,竟然把許知月拜託給了厲西釗,請他幫忙將許知月送回酒店。
許知月沒來得及阻止,林靜語已當著厲西釗的面把話說出口,厲西釗不置可否,目光落向她身後尷尬追過來的許知月。
與許知月眼神撞上,他才不動聲色說了一句:“可以。”
許知月趕緊道:“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不必麻煩厲總。”
“你說什麼呢,”林靜語不贊成,“這麼晚山上不好打車,你一個女孩子單獨出門在外也要小心點,人家都答應了,你就別推三推四了,回頭記得跟人道謝。”
許知月略無語,她媽對第一次見面的厲西釗倒是放心。
厲西釗去停車場拿車子,林靜語看了一眼他手臂搭著西裝外套遠去的背影,壓下聲音提醒自己女兒:“這小子看著還不錯,聽你叔叔說是難得的青年才俊,長得也挺好,配得上你,你自己把握啊,有機會可以試著發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