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怎麼突然就與太后同穴了呢?(1 / 2)

京師西城,禮部尚書張明徹的家宅之中,身為管家的張進財,正快步穿過廊道,直往家主的書房而去。

腳下生風的他面色嚴峻、精神緊繃,看上去像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問題。

來到書房門口後,這位管家深吸了一口氣,方才抬手敲門;得到屋中應允的聲音後,他緩緩地推門而入。

可進去之後,張進財這頭尚未有說話說出,一個年輕的聲音,已經於房中先一步響起了

“張管家今日回來的,倒是比父親預計的要早上了不少。”

張明徹坐在書案之前,並未理會說話的兒子。而是左手捧著茶碗,右手拎著碗蓋,用青花碗蓋颳了刮碗中碧綠的茶水,呷了口茶後道

“看你這副表情,那統籌寶鈔價格之事,應是進行的不順利......”

自己的話還沒說完,張明徹突然話鋒一轉,改口否定了其數息之前的判斷

“回來地如此匆忙,應當不僅是不順利,怕是那件事情,徹底告吹了罷!”

聽到這話,張進財臉上又露出些慚愧,忙不迭地告罪道“老爺,是我辦事不利,才將局勢,弄得不可挽回。”

“這你倒大可不必將事情都攬到身上,”張明徹不緊不慢地放下了茶碗,臉上未浮現一絲慍色,“各家之間都有各自的心思,怎麼可能僅僅會個面,便能使問題迎刃而解?”

“老爺,會談之時,不僅各家商賈之間有內部傾軋,彷彿還有事外之人橫加阻撓,行這挑撥離間之舉。”張進財見主家並未有怪罪的意思,心中稍稍安定,而後將自己瞭解到的集會情形,盡數說了出來。

張明徹倒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可一旁立著的張惠覺,聽完後已經沉不住氣了,後者徑直罵道“這幫蠹蟲,為了點蠅頭小利不顧大局,真是蠢如豬狗!”

“君子當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你這般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張明徹側身一睨,先用低沉的嗓音訓了一句,見兒子還想辯駁,又直接甩出個問題,將兒子的話給噎了回去

“我讓你去津沽衛所辦之事,如今辦得怎麼樣了?”

被這麼一斥,張惠覺不敢忤逆父親意思,老老實實地答道

“父親讓我去津沽衛,偷偷查探外夷入境兌換我朝官銀的賬目;可那監舶衙門的太監們,卻一改往日的貪腐成性,反而變得油鹽不進,即使兒子以重金賄賂,他們也不肯出示賬目。”

“事出反常則必有妖......”張明徹心中若有所思,低聲喃了一句,而後又催問道“除此之外,便再無異常的地方?”

張惠覺接連搖頭,可搖著搖著腦袋突然頓住,像是想起了什麼的他,登時開口說道“監舶衙門上面管事的人口風甚緊,但天下無不透風的牆,下面那幫幾乎沒什麼油水的白直,倒是說了樁反常的事情——

據他們說,這監舶衙門的賬目,應該是每月初一上繳檢視,可八月的賬本,卻是一式兩份一齊,在月底便呈往了典禮紀察司。”

“月底?”

張明徹很快挑揀出了這一要素,並隨即反應過來

“據主客司的文書所寫,來朝的佈列提使臣,就是月底入的我大漢境內——

其中,必有蹊蹺!”

“監舶衙隸屬典禮紀察司管轄,父親的意思是......”話到一半,張惠覺得出了個令他心驚的結論,立即壓低了聲音,“提前調走賬目之事,或與天子有關?”

“慎言,如此口無遮攔,他日必招殃災!”

張明徹鮮見地厲喝了一聲,雙眼之中更是露出濃濃的警告之色,而後又分析道:

“賬目很可能有出入,但這出入是由監舶衙門的貪腐造成,還是有他人授意;那可說不準!

若是內部貪腐,倒還好些;可若是有人在佈列提使臣入境前後的節骨眼上,故意操控;那就表明,布夷手上怕是沒那麼多銀子......”

“父親的意思是,天、啊不......”

張惠覺正附和著,自知失言之後,趕忙改了口,“是宮中有人更改了賬目,而後授意佈列提使臣演一齣戲,以讓他們低買高賣?”

張明徹臉色微變、不似剛剛從容,但還是梳理了思路,繼續分析道

“最有可能的便是宮中,但是乾清宮還是承乾宮,哪個說得準?

先帝駕崩時紫禁城內有一陣動亂,內承運庫的寶鈔,被兩方之中誰拿走了都不稀奇;

至於典禮紀察司,如今是奉乾清宮的命、還是聽承乾宮的旨,這也是外朝無法得知的。

甚至還有一種可能,手中或握有寶鈔的西軍勳貴,勾結監舶衙門,欺瞞上面的典禮紀察司;

僅僅憑一點訊息捕風捉影,誰又能說得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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