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時想到了女房東。假如人家一旦回來了,當看到把她的家和臥室禍害成這副樣子,心裡會咋想?自己必須要儘快把這裡恢復原樣,爭取不留下任何痕跡。
接下來,他不僅把室裡屋外收拾得乾乾淨淨,就連那間臥室裡所有的被罩床單都放在了洗衣機裡,儘量恢復到老太太沒來之前的樣子。忙完這一切,足足花費他一整天的時間。雖然很疲勞,但一看到這個家的一切井井有條,就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哪裡還有疲倦的感覺?
當天夜裡,他居然夢到了自己已故的老媽,老媽那副憔悴的目光盯著他,眼神裡充滿了淒涼和無奈。
“媽!”
他的心碎了,撲上去跪倒在老媽的跟前。
老媽衝他搖搖頭,眼眶的淚水劈了啪啦往下掉···
他抬起雙手,想挽住老媽的胳膊。不料,老媽突然一個變臉,瞬間換成了剛剛消失在他生活中的傻娘。
他驚愕地叫一聲“娘?”
傻孃的表情還是一片呆滯,衝著他投去一幕不捨的目光。
他的心頭一顫,伸手想觸控到傻娘,但卻兩手空空,眼前的一切都化為烏有。
他竭力大喊“娘!”
夢醒了。
他猝然從床上坐起來,一副悵然若失。
他呆了很久,腦海裡才產生一點意識——她在哪?現在怎麼樣了?
清晨,他走出戶外,感覺一身輕鬆,這是他最近一段時間從未有過的感覺。他暗想,也許跟最近經歷一場艱苦的鍛鍊有關。自己的身體還能出一把力氣,應該出去有所作為了。
他一邊忙碌這家務,腦海裡卻一直平靜不下來——
唉,馬上就到五十了,不僅現在一無所有,未來同樣沒有任何保障。假如自己不從那家單位退下來,應該有能力交個社保。如今,一切都是空談。這都源於來歷不明老太太的出現。她到底從哪裡來的?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一個討債的,彷彿一出現,就要讓他萬劫不復。如果是這樣,她為什麼會在他陷於危機時能挺身而出呢?難道真是她把他從家裡拖到村外嗎?
不論怎樣,老太太總是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無論他想怎樣轉移注意力,都是徒勞的。夢中的情景又歷歷在目。本來,夢是一般記不住的,哪怕是一個清晰的夢,只要一醒過來,都會煙消雲散,而昨晚這個夢,夢境很模糊,但卻讓他記憶猶新。
難道是冥冥之中有一種註定的東西嗎?
他信步往外走,想在院外的廢墟叢中徜徉一會。
突然,他看到地上的塵埃中有一道明顯的拖痕,並且一眼望不到頭。
他怦然心動,難道這就是那位傻娘救助自己的痕跡嗎?
他這時的內心突然一種莫名的衝動,俯身順著痕跡尋過去——
經過七拐八拐,拖痕一直延伸到小趙所說的那個缺口。而這段距離絕非是從自己暈倒到這裡的距離,過程經歷了許多的曲折,也就是說繞了需要走的彎路,也走了許多冤枉路,足以說明拖拽者對這裡的陌生,甚至是糊塗。
他完全明白了,深吸一口氣,又沿著拖痕往回走,這一次,他開始用自己的腳步丈量這條拖痕的長度,結果,當他返回家裡客廳那扇門時,不禁唏噓不已,這段路程足足1834步。如果一個人正常走起來也需要二十多分鐘,而她是以七十高齡的羸弱身體拖著他這個一百四五十斤的漢子,並且途徑無數道坎,這對她來說,簡直就是一個龐大的工程量呀。
他的雙眼早已經被淚水模糊了,抬手狠狠抹了一下雙眼,再一次大踏步走出去——
這一次,他不再沿著拖痕在廢墟里繞彎子了,而是走了一條捷徑。
他很快現身在那條步行街了。此刻,正是客流量的高峰期。他一邊加快腳步,一邊焦急四處張望。但是,時間已經過了整整三天了,哪裡還能尋覓到老太太的身影?
他走了一遭,在返身回來時,開始沿著兩旁的店鋪打聽——
“美女,您看到三天前這裡出現一個七十來歲的老太太嗎?她的精神不太好···”
“沒有。”
“老闆,請問您看到幾天前這裡出現一個老太太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