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精神上的放棄

小說:他和他的傻娘 作者:浩瀚馨語

他實在忍無可忍了,把手裡還沒有喝光的啤酒瓶子重重在地上一摔,出了劇烈的‘爆炸’。結果,讓傻娘瞬間驚愕了。

“您鬧啥?再鬧下去,我就把您扔得遠遠的!”這一次,輪到他飆一回。

傻娘被徹底嚇壞了,頓時嚎啕大哭。

他驚呆了,剛剛爆的暴脾氣轉瞬即逝,立即像對兩三歲幼兒一樣,好好哄著,直到她止住哭聲。

接下來,傻娘一邊折騰,他一邊善後,度過了一分又一分,直到傻娘徹底累了,困了。窗外已經到了夜深人靜。

他為了明天能順利出去工作,可不敢讓傻娘睡下去,在百般阻撓無果後,又搬出了妞妞“娘,難道你不要妞妞了嗎?”

傻娘已經耷下的眼皮立即抬了起來,嘴裡喃喃道“妞妞···妞妞在哪?”

午夜時分,他挽著傻娘出現在燈火通明的大街上。

星星綴滿了夜空,放眼望去,映入眼簾的是比比皆是的高樓大廈。裝飾在它們身上的五彩霓虹燈閃爍著各種優美線條,構成一幅美麗的畫卷。

他已經習慣這樣的夜景了,此時更無心欣賞,只是挽住傻孃的一隻胳膊往前走,甚至順著傻孃的意願去涉足某一條街道,讓自己的思想渾渾噩噩,儼然就是一具行屍走肉。

在黎明前夕,睏乏終於戰勝了傻娘尋找妞妞的意志,如果不是街道上,她可能立即睡過去。

“我困···睡覺···”

他被喚醒了,注目一看,即將來到黎明時刻。他覺得時候差不多了,一邊鼓勵傻娘,一邊挽著她走回頭路。

在天色拂曉時分,他領著傻娘終於回到了那座宅院。因為時間還早,他一邊想方設法刺激傻娘保持清醒,一邊抽空去廚房熱了一下飯菜。

傻娘活動了半宿,也確實走餓了,在他的強加下,稍微吃了一點東西,又被迫吞服一些小藥片,再一頭紮在床上。

他望著窗外的黎明曙光,不由精神一振,嶄新的一天,艱鉅的工作即將開始了。

他耽誤一天後,又重新返回了工地。此刻,他不再以一個老闆的身份出現了,而是一個壯工。他甚至甘願受臨時負責的小李領導。

小李自然不敢當,依舊尊重他是老闆。

他告訴小李和其他幾位工人,小趙才是他們的老闆,而他只能把部分精力投在工作上,就連一個負責人的資格都不夠。

不論他怎麼解釋,那夥人習慣了他的領導方式,依舊把他當老闆對待,就連小趙也從另一個工地表達了意願。他只好繼續接受這個攤子。不過,他並不是監督大家幹活,而是身先士卒。

大家並不清楚是何變故,只能是面面相覷。當然,老闆能夠以身作則,他們也責無旁貸,工作強度和效率一下子提升了不少。

他就是用這樣方式轉移腦子裡對鍾惠英的思念,希望身心的疲憊能夠戰勝精神上的煎熬。

又一個晚上,天空佈滿了烏雲,在沒有路燈照耀的地方,伸手不見五指。尤其在門外那片廢墟里。

他忙碌了一天,已經疲憊不堪了,但為了讓傻娘保持清醒,一次一次提振她的精神。最後就連他本人也快堅持不住了,不得不再次領她出門尋找妞妞。

已經是後半夜了,夜空裡沒有一點星光,四周完全是黑洞洞的。尤其脫離門燈的照射範圍,只能憑藉感覺透過這片廢墟。他因為熟悉了這段路程,並沒有掏出手機照亮,只是憑藉感覺走,就像是一個盲人在走盲道。

傻娘自然沒有他那樣的感覺,腳下沒跟,有心生恐懼,一邊緊緊依附在他的身邊,一邊驚懼道“妞妞在哪呀···太黑了···她會害怕的···快到孃的身邊···”

他鼻子一酸,那隻胳膊緊緊挽住她的胳膊,既是為她壯膽,也是提放她會不小心被絆倒。

“娘,別怕,再走幾步,前面就不黑了。”

他向外面有光線的地方挺進,又不禁聯想到自己曾經的誓言,那就是做一根蠟燭。他心裡情不自禁吟誦——

我是一隻小小的蠟燭

在茫茫黑暗裡出微弱的光

無法燃燒太久

只為身邊的親人帶去剎那間的光明和溫暖

························

又到了一天中午,他在午休前居然收到鍾惠英來的一條的微信——

老6,你還好嗎?我又回到原來那個家,一切都還順利。他還躺在醫院裡,什麼感覺都沒有。不過這樣也好,省得他再脾氣了。為了女兒的學業和前途,我只能犧牲自己,哪怕燃盡一切·······

他的心頭一震,原來這個世上不僅他一個人甘願做蠟燭,彼此都為了各自的親人,哪怕自己承受不盡的煎熬!

他的眼睛模糊了,已經看不下去了,端手機的手無力垂下來。

直到下午開工前,他才振作起精神,把那條還沒讀完的資訊看完。她後面的話無法是一些安慰和鼓勵,最後又標明一句——保重自己。

他經過一番精神上的沉澱,對她已經沒有任何怨言了,可以鼓起勇氣回覆她的資訊——謝謝你的資訊,我一切都好,就像以往那樣,晚上在家照顧娘,白天繼續幹工程。雖然累點苦點,但看到娘能夠好好活著,感覺一切付出都值得了。就像你所說的那樣,為了她老人家的晚年幸福,我也甘願燃盡自己的一切。如今,在這個世上,娘就是我唯一的親人,也是一個唯一要依賴我的人。這樣相伴的情,完全越了血緣關係。我不再尋找她老人家真正的家人了,就把自己當做她唯一的家人。希望竭盡我所能,能讓她老人家善終。

他這樣的資訊並非意氣用事,而是自內心的真正東西。的確,無論是誰,在這個世上都需要親人,哪怕是一個註定要拖累自己的人。

沒過幾天,鍾惠英又來一條資訊——

這幾天挺忙碌,沒顧上給你資訊。小蓮已經返回學校了,而他也甦醒了。不過,醫生說他的下半輩子註定要坐輪椅了。不過,這對我沒什麼。以前,他總是虐待我,可從現在以後,他必須要看我的眼色了。這也許就是因果報應。不過,我可不會像他那樣殘暴沒有人性。他畢竟是孩子的爸爸,我會忘記一切怨恨,好好待他的。其實,可恨之人也往往有可憐之處。對於你上次資訊裡所表達的心願,我既為你點贊,也為你擔心。因為我不希望你真像蠟燭那樣燃盡自己。等他出院後,我會履行諾言在整個康荃地區選擇關於孃的線索。娘太可憐了,不該由你一個人負責,她的家人必須為她的生活買單。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因為你不是為你一個人活著,還有娘對你的依賴。

他一口氣讀完這條資訊,不由唏噓不已。他突然想到老人們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少來夫妻老來伴。

唉,還是從小夫妻的關係穩固,畢竟還有一個聯絡的紐帶。而半路夫妻就算再彼此珍惜,依舊存在許多不確定因素。

他這時不怨天不怨地,只能怨自己的命運不濟。直到此時,他不得不放下曾經跟自己相濡以沫的她,對於她的那點承諾也是一笑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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