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算是嘈雜的辦公廳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大家的目光全都落在說話的吳興波的身上。

吳興波站得更直了, 彷彿自己說了多麼牛逼的一句話一樣。

劉波直接把自己面前的刁秘書扒拉開,他兩步並做一步走,霎那間便站在了吳興波的面前。

“你跟我講人道?你跟我說讓我們給張孝虎那群盜獵分子講人道?那你怎麼不去跟他們說, 讓他跟我們講人道?”

“張孝虎今年四十歲, 他十八歲開始進入盜獵這個行業, 他手上的生命數以千計, 動物的咱們就不說了,你知道有多少警察,多少無辜百姓死在他的身上嗎?”

“1987年, 有兩名巡邏員並五名護林員在山上跟他們相遇,他們二話不說就打死了五名護林員,兩名巡邏員被他們用刀一刀刀的折磨至死。為的就是想要知道人被砍多少刀才會受不了死亡。”

“1989年, 壩底王家營子兩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在山上拾掇柴火,被盜獵分子看見了,他們不管兩個小姑娘多大,擄走J辱,最後殺死, 將屍體丟在大馬路邊。”

“1990年, 一名女警在夜裡回去的時候被張孝虎的弟弟張孝龍跟蹤, 他們當著女警一家的面把她先辱後殺,最後連她才剛剛滿兩歲的孩子也沒放過,直接滅了門。”

“要你說, 那些都太遠了, 不知道真假, 那我們就說六年前, 張孝虎他們,殺了七個警察, 三連林場的一隊巡邏警察直接被他們滅了,我們三站的警察,也折了一個。三連那些死了的警察,身體特徵全部被割掉了。”

劉波說到這裡,一雙虎目中滿是淚意,他身邊的杭嘉清伸手捂住臉,肩膀顫抖,林舒月內心也跟著顫了一顫。

她知道森林警察危險,但不知道他們這麼危險。尤其是剛剛劉波說的最近一起案子,那些被割了身體特徵的人中,是不是就有杭嘉清的物件。

杭嘉白緊緊地握著林舒月的手。杭嘉白在這一刻,終於知道了,為什麼杭嘉清從來不談論鄭茉莉了,他也知道為什麼全家上下,哪怕都很著急杭嘉清的事情,也沒有催過他一句。

林舒月也明白了為什麼昨天尹欣那麼失望。或許在尹欣的心裡,她並不在意杭嘉清喜歡誰,是什麼身份,她至始至終想要的,都是杭嘉清從過去中走出來。

劉波伸手,緊緊地扣著吳興波的肩膀:“你說,我們給他們用辣椒精跟芥末精是不人道。那你說,他們對我們人道嗎?你說,你說啊!”

吳興波今年才二十歲,在來曼甸林場當幹事之前,他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靠著自家當副局長的爹,整日在街上游手好閒,吃喝玩樂樣樣精通。

被送到這個鳥不拉屎的曼甸林場後,吳興波也沒認真幹過活兒,整日裡就是混日子跟對大家的工作指手畫腳。整個曼甸林場的普通員工對他是敢怒不敢言。

“傻逼。”何婷婷在邊上咬牙切齒,林舒月看過去,何婷婷的眼中已經帶著淚。

那邊劉波的話還沒有結束:“當初從張孝虎手底下,把我們站的警察救下來的人,因為這件事,孩子在昨天被他們挑唆得凍死了。還有一個孩子被送走了,今天要是壩底的警察去得再晚一些,那個才五歲的小姑娘也要被活埋在雪坑裡。”

“她們不需要人道嗎?你去跟他們說,跟他們講什麼是人道。”劉波扯著吳興波到門外。

吳興波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劉波雖然已經四十多了,要退休轉文職了,打他這些年是實打實的鍛煉出來的,吳興波被他扯得踉踉蹌蹌。

“你放開我,你知道我是誰嗎?”吳興波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他是被爺爺奶奶帶起來的,從小但凡誰要對他不好一點點,他爺爺奶奶都是要找上門去的。

久而久之,跟吳興波年歲相差不大的孩子都躲著他,讓著他,他要想搶人家的什麼東西,或者讓人家幫他做什麼事情時,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這一句。

來到曼甸林場,大家也都捧著他。這就給了吳興波一種天老大地老二他爹老三他老四的感覺。

劉波早就知道總場這邊有這麼一號兒人物,但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他對吳興波這類人是從來不放心上的。

但今天他不這麼想了。一句不人道,讓劉波怒氣翻滾。今天吳興波在指責他們利用辣椒精跟芥末精從張孝虎的包圍圈中突圍不人道。

他為張孝虎他們發聲,可誰為那些慘死在盜獵分子手底下的千千萬萬個無辜的警察發聲?那些因為身份跟盜獵分子天生對立的警察們,只要落到盜獵分子的手中,必定飽受折磨而死,他們的人道呢?

他們的人道在哪裡?

“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怕。我劉波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在這裡等著你,等著你那個人道的爸爸過來,我看他敢把我怎麼樣,能把我怎麼樣!”

劉波說著,一個推攘,把吳興波推到張孝虎他們那一堆去:“你不是要人道嗎?你跟他們說人道去!”

吳興波被推得重心不穩,跌在了張孝虎他們的身邊。這年頭的房子也不隔音,劉波的聲音很大,外面也聽得清清楚楚。

張孝虎早就對那個給他們要人道的棒槌好奇得很了,他們的眼睛現在已經能勉強睜開了。

他呵呵一笑,露出了一口大黃牙:“誒喲讓我來看看這是誰!合著就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啊!我剛剛聽著那句話,還以為是靈驗佛的真身在這兒呢!”

有一種人屁本事兒沒有,嘴巴倒是有很多張,還說的話都是一些屁話,廢話。這種人是黑白兩道都憎惡。

吳興波剛剛從地上爬起來,剛聽到這句話,表情都裂開了。他一臉茫然地看著正對他冷嘲熱諷的張孝虎。

他想不明白,自己是在為張孝虎他們說話啊,怎麼張孝虎不感念他也就算了,還要這麼說他呢?

林舒月跟杭嘉白靠在大門口看,他們的邊上是何婷婷,而此時的辦公大廳中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大家都跟這劉波一塊兒出來了。

林舒月看到這一幕,心裡說不出的痛快,後世網路上有一句話講得特別正確:亂世先殺聖母。而吳興波現在的所作所為就是聖母行為。、

作為國家公職人員,他於情於理,都不該說出這句話,而作為張孝虎那一方,他們也不會對吳興波這句話而生出任何的感激之情。他們只會覺得吳興波傻逼。

今天早上那種時刻,不是你生就是我死,只要有一絲生還的可能,他們可以無所不用其極。張孝虎被抓,他雖然生氣、惱怒,但也認了。

做他們這一行的,早就知道留給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條,所以他們才那麼囂張,對敵人才會那麼殘忍。

張孝虎的話讓他身後的兄弟們都笑了出來,有一人還大聲說到 :“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就想出來指導人怎麼打仗了?趕緊回家找你媽媽喝奶去吧。”

“哈哈哈。”

這番侮辱的話,這番笑,讓吳興波幾乎站不穩,他四周看,沒有一個森林警察在笑,但他們看著他的目光格外冰冷,彷彿在他們的眼中,他不是個人,而是地上的一灘雪,一塊石頭,一跟樹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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