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五月份對於鎮北侯府來說是一個喜慶的月份,先是秦川的婚期定下來了,九月初六,最宜嫁娶,秦川一邊在翰林院讀書一邊還得忙著成親之事,急起來臉上還冒出了幾顆青春美麗疙瘩痘;沈清這邊則派了媒婆去侯府提親,媒婆當天打扮的那叫一個花枝招展喜慶隆重啊,到了侯府就是對沈清一頓誇,直把沈清說的天上有地上無的,程侯爺估計是受不住了,很乾脆地就應了。

五月份就在歡歡喜喜忙忙亂亂中過去了,天氣進入六月份以後就格外燥熱起來,這天沈清剛好休息卻不得不一大早來到鎮北侯府,因為那個倒黴催的六皇子要大婚了,沈清作為今科狀元外加鎮北侯府的女婿,要和鎮北侯府眾人一同去六皇子府賀喜。

沈清和程景一同騎著馬跟在馬車邊上,程景的面板已曬成了健康的小麥色,面部線條似刀削斧砍一般,一雙眼睛更是炯炯有神,整個人顯得穩重內斂多了,沈清問程景:“最近怎麼樣啊?”

程景看了沈清一眼隨後嘆口氣道:“我都當上小隊長了,手下還管著十個人呢。”

沈清有些疑惑:“這是好事啊,你嘆什麼氣?”

程景撇撇嘴,一臉感慨:“我手下的人都說我風度翩翩,我上面的頭兒也誇我盡職盡責,連我在大街上巡視時,也有一大堆姑娘們跑來看我,一個個都為我羞紅了臉,可是”,程景看向沈清,神色委屈極了:“這樣一個優秀的我,怎麼娶個媳婦就這麼難啊?”

程景越想越不甘心,開啟了碎碎念模式:“就說你吧,隨隨便便去河裡抓個魚,就撿了一個媳婦回來,秦川更厲害,直接就是人家姑娘送上門啊,我呢,這都曬了一個月了,曾經的‘玉面小公子’都曬成‘少年包青天’了,可是我連人家姑娘都見不到,真是蒼天不公啊……”

沈清目視前方隨口說道:“你要想簡單一點兒也容易啊,直接讓你娘給你相看一個不就行了,保準容易的很。”

“哼”,程景鼻子一哼道:“我對我家瓊瓊的心堅若磐石,誰都不能阻攔我追求真愛的腳步。”

“那就好”,沈清開始給程景傳授自己的經驗:“我給你說啊,男人吧,一般都會特別鍾情自己的第一個女人,女人則不同,她們喜歡成為你的最後一個女人,什麼意思呢,就是你本來是個渣男,結果因為一個女人浪子回頭了,直接由渣男變成情聖了,這個女人就會十分感動,進而愛上你,因為這會讓她們產生一種成就感,他們覺得這就是真愛,所以”,沈清十分認真地看向程景:“你很有潛質啊,加油吧,少年。”

沈清自覺很有人生導師的範兒,結果程景聽完一臉不服氣:“什麼叫做浪子回頭,什麼叫做渣男”,他調整馬頭靠近沈清,咬牙切齒道:“我雖然喜歡逛紅樓,但我還是個處好不好!!!”

沈清直接用自己的神色表現了自己的態度,他滿眼不可置信,眼裡面就一句話:你逗我玩的吧……

“哎呀”,程景羞憤交加,臉都皺成了一朵老菊花:“我爹不讓我亂來的,我連暖床丫頭都沒有,我他媽跟個貞潔烈女一樣,結果你們還這樣想我,我,我真是冤死了……”

……

程景還鬱悶著呢,六皇子府已經到了,一片張燈結綵喜氣洋洋,六皇子此時去吳國公府迎親去了,並不在府內,賀喜的大臣們就聚在一起寒暄,程侯爺也藉著這個機會給沈清介紹相熟之人,不一會兒六皇子便帶著新娘子回來了,若是平常之人直接拜堂即可,可這是皇子呢,拜堂之前要先跪聽聖旨。

宣旨太監用尖利的聲音唸了一大串,前面都是祝兩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的,到後面就開始賞東西,沈清想著有個皇帝老子就是好,結個婚還能發這麼大一筆財,結果那太監唸完禮單之後,整個大堂靜了一靜,沈清明顯的感受到氛圍不太對,抬頭偷看了一眼,就發現六皇子那臉色陰的能擰出水來,只是很快就又換上一副笑面孔,拜謝了皇恩。

之後沈清問程景:“剛剛怎麼了啊,我怎麼覺到了一絲尷尬呢。”

程景倒是笑了,靠近沈清低聲說道:“也沒什麼,就是皇上賜下的東西少了些,六皇子的面子不太掛的住。”

沈清眼角一挑,眼裡明明顯顯地寫著“這還少啊”。

程景直接不回話了,撂給沈清一個“土包子”的眼神之後,慢悠悠地走了,他得去女客那邊瞄瞄,看能不能跟夏瓊來個浪漫的邂逅。

程侯爺倒是給沈清解釋了一句:“皇子大婚是大事,皇上賜下的禮品的確是有些少了,看來還在生六皇子的氣呢。”

程侯爺臉上適時地露出了一絲惋惜,但沈清卻捕捉到了他眼中的一絲雀躍,沈清心道可不高興啊,當初那一手多漂亮啊,搞得六皇子現在都翻不了身呢,沈清也連忙換上一副黯然臉,嘆口氣道:“哎,父子之間哪有隔夜的仇呢。”

程侯爺對沈清對視一眼,紛紛別開了臉。

這時堂上傳來一陣喧譁聲,沈清一看,呦,我親愛的方四哥哥來了啊。

傅修與眾人寒暄片刻後,徑直走到了程侯爺和沈清面前,一臉笑意道:“程侯最近也是喜事連連啊,哪天辦喜事了可一定要給我下張帖子,讓我也去討杯酒水喝啊。”

程侯爺答道“一定一定”,而沈清站在一邊笑而不言,他還不確定四皇子想以怎樣的姿態對待他,是當成熟人呢還是裝成第一次相見呢,他估計以四皇子的心性,應該是前者,畢竟他不是那種自欺欺人的性子。

果然,傅修看向沈清,以一種熟稔的語氣道:“無濁最近在翰林院如何?可還受得住?”

沈清在回話之前先是用餘光極快地看了程侯爺一眼,程侯爺眼中並無波動,沈清便知道人家這是早知道自己與四皇子相交之事了,可真的夠沉得住氣的,沈清對著傅修哈哈一笑,道:“受得住受得住,我還覺得在李大人的嚴格要求下,我最近的學問大漲呢,不僅學問大漲,連罵人的功夫也突飛猛進啊。”

傅修一樂,覺得這沈清的性子還是沒變,真是好玩的很,這還是一個聰明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還能一直裝著不知道,剛剛見到自己可是神色自若的很啊。傅修隨後說道:“我這六弟的宅子建成之後我也是第一次來,無濁也願意陪我去觀賞一回?”

“榮幸之至。”

六皇子的宅子之中有著一個荷花池,如今湖泊中的荷花開的正豔,站在旁邊的水榭中觀景最好,傅修和沈清走到此處,四皇子的侍衛隱隱把其他人隔開,傅修一邊拿魚食喂著水中的金魚,一遍漫不經心地說道:“我最近有一些煩心事,不知無濁可否為我解答一二呢。”

沈清雙手扶著護欄,目光遠眺,口中說道:“願聞其詳。”

四皇子似是斟酌了一會兒,然後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想討父皇歡心,可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沈清聽明白了,四皇子這是有些急了,崇德帝子嗣不豐,但奪嫡之爭也異常激烈,大皇子早夭,五皇子痴笨,如今朝堂之上二皇子與三皇子斗的厲害,六皇子也在一旁虎視眈眈,四皇子似乎有些邊緣化了。只是在沈清看來,四皇子一直都很有耐心的,如今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四皇子也開始著急了。

“如今朝堂之上有什麼大事嗎?”

傅修深深地看了沈清一眼,隨後說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父皇突然宣召施大將軍一家入京,說是想念舊人了。”

沈清心中一跳,但面上神色不變,氣息也未亂上半分,問道:“四皇子可知聖上何意?”

“父皇的心思哪是我們能猜度的出的”,傅修雖是如此說,但沈清相信他必定有所想法,只是不便說出來而已。

沈清的手指無意識地摸索著,半晌後說道:“您之前的做法一直都很對,此時能夠做到‘忍’和‘穩’即可,這兩個字說起來容易,卻不容易做,六皇子今日婚宴上之尷尬,不就是因為當初太過急切犯了皇上的忌諱嘛。”

傅修勾唇一笑,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他撥一下眼前碧綠的荷花葉子,緩聲說道:“我有時候也會質疑自己走的這條路對不對,一再等待,會不會錯過最好的機會呢。”

沈清真想給傅修講一下康熙年間九龍奪嫡的事情,先是老大和太子爭,後又是老八和太子爭,到後來連十四都冒出來了,可結果誰當了皇帝?是老四啊,是那個沉默寡言,似乎在奪嫡圈子之外,但卻一直暗中蟄伏的老四啊,如今的崇德帝跟康熙差不多,年紀大了疑心也重,你不裝的小白一下,他容不下你的,別看如今二皇子三皇子爭的厲害,他們其實希望不大的。

沈清斟酌一下語言後說道:“等,並不代表什麼都不做,但要做對事情,想皇上之所想,做皇上認為對的事,高調做事,低調做人,一派公心即可,皇上終究是想找一個合心意的繼承人的。”

“一派公心”,傅修喃喃念著,臉上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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