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程萱這邊正跟林氏在皎陽閣內說話呢,出嫁的女兒回孃家之後總是分外感慨,皎陽閣內的佈局擺設一如之前,程萱卻覺得恍如隔世,林氏拉著程萱的手慈愛地說道:“這個院子就一直給你留著,你什麼時候想回來就回來。”

“好啊”,程萱笑的甜極了,接著說道:“只是以後還是要給我的侄女住的。”

“只願你這話早日成真吧”,林氏盼程景成親不是一天兩天了,結果這貨就一直單著,好不容易最近放話說明年要成親了,可是如今林氏連人家姑娘的面都沒見著呢,林氏很是懷疑那姑娘是不是自己兒子杜撰出來的。

這邊正說著話呢,程柔和二房的王氏就來了,王氏在侯府一向深居簡出,但最近程萱都嫁人了,而自己的女兒程怡與程萱同歲,現在還沒有著落呢,王氏有點著急了,最近整天跟林氏打聽京城中的好兒郎,而程柔也是如此。程柔與王氏其實不大對付,程柔想著王氏孃家不顯,以後也做不了侯府的主,而王氏則覺得程柔小心眼外加小家子氣,兩人平時都不怎麼搭理對方的,結果如今兩人的女兒都要嫁人了,彼此有了共同點,兩人碰到一起倒是能說上幾句話了。

王氏這次來是有目的的,他先是誇了程萱一頓,說程萱氣色越來越好人也越來越漂亮,然後就言辭懇切道:“我家程怡的婚事如今還沒個影呢,你二叔常年不在家,我呢,對京城的年輕人也不太瞭解,就想著沈清身邊的青年才俊多啊,特別是這次來的那些迎親使,我看個個都不錯,你回去問問沈清,看有沒有合適的,也給我說說啊。”

王氏說這話是真心的,她原先知道程萱許給一個上京趕考的窮舉子之後,還為程萱可惜呢,想著府裡精心養的姑娘只能低嫁了,可沒想到沈清後來越來越有出息,長的好,人品也不錯,後來更是高中狀元,聽說與四皇子也關係甚好呢,結婚時就喜慶排場得不得了,如今程萱一回門,王氏林氏這些經驗老道的,一看就知道這是過的好的,王氏就心動了,想著嫁給沈清這樣的讀書人也不錯,知道疼人呢,況且翰林院裡好多也都是出自名門,他們婦道人家相看男孩子到底看不準,還是得沈清這樣跟人家多處處,才能知道人家的脾性呢,這次來就是想讓沈清幫著打聽打聽的。

程柔也是衝著這個來的,和王氏不同的是,她直接就有看重的人了,那就是李叔遠,程柔選中李叔遠可是經過重重考慮的,第一點,李叔遠本人條件相當不錯,有家世有前途,未來的夫人還可能當個誥命呢,第二點,李叔遠的父親是翰林院掌院,若是成一家人了,可以給自家兒子秦川很大的幫助,這是很重要的一點,程柔想著要是有翰林院掌院這門親事了,她就不用這麼顧及王允溪了,自然就能壓王允溪一頭。

程柔笑的很是祥和,對著程萱道:“我和二嫂想到一處去了,只是我都有看好的人了,萱萱啊,你回去幫著姑姑打聽打聽李叔遠怎麼樣。”

程萱先是聽了二嬸的話,覺得還可以幫著問問,可是自家姑姑的話嘛,程萱就比較為難了,她可是知道李叔遠喜歡衛家姑娘的,可是這也不能放到明面上說啊,於是臉上就帶了一點猶豫之色,沒有立即答應,這副樣子落在程柔面前就是不願意幫忙了。

程柔很是生氣,心裡開始怪上程萱了,她以前對程萱好是想著她以後嫁自己兒子的,結果現在不僅沒進自己家門,還嫁給了討厭的沈清,那沈清算什麼東西啊,窮小子一個,就因為會哄姑娘開心,就當了侯府女婿,而且程萱那麼多陪嫁啊,都直接拉到了沈清那裡……程柔每每想起就心疼不已,他們家秦川可什麼都沒得呢,程柔越想心裡越恨。

中午吃飯時,男女分成兩桌,因為都是一家人,中間也沒有用屏風隔開,男桌那裡程侯爺和沈清秦川本是想好好吃頓飯的,奈何有程景在,這頓飯就安靜不了。沈清成親那日,程景這個大舅子也沒少被灌,但是程景是誰啊,讀書比不過翰林院那群人,但是喝起酒來絕對可以反殺他們,於是到了最後就變成了眾人皆醉程景獨醒的局面,這叫程景好不得意,於是今天程景又開始顯擺了,他袖子往上一抹,站起身來給眾人滿滿倒上,說道:“沈清和萱萱結婚了,這是件大喜事,來,咱們一起喝一杯。”

四人一起飲了。

酒剛下肚子呢,程景又給倒上了:“秦川如今成家了,萱萱也有一個好歸宿,我是真高興啊,來,再來一杯。”

程侯爺眼睛往上一瞟:“混賬玩意兒,搶我的詞。”

程景這話倒也說的沒錯,很有家中長子的風範,於是其他幾人給他面子,又把酒喝了。

結果程景還倒上癮了,正準備倒第三輪的時候,沈清已經把杯口擋住了,道:“先吃飯吧。”

意思就是老子不喝了。

“這怎麼能行,今天你是主角,我們不喝你也得喝啊”,程景把沈清的手拿開,又給幾個人滿上。

程景這是擺明了想一醉方休呢,沈清今天下午還有事,也不願意被人這樣灌,腦子一轉,對著程景說道:“喝酒可以,但作為女婿,我可不敢跟岳父比肩,今天岳父喝多少,我就喝多少,怎麼樣?”

沈清的意思就是:有本事你去灌你爹啊。

沈清還想著程景得跟程侯爺歪纏一會兒呢,結果話剛說完救看見程侯爺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還將杯子高高豎起,挑釁地看了沈清一眼。

沈清:媽的,失策了呀……

程侯爺:敢跟老子耍滑頭……

程景激動的臉都紅了,趕緊給自己老爹滿上,大聲道:“看看我爹這氣勢,今天咱們就捨命陪君子了。

秦川默默地看著這三人菜也不吃一口,話也不多說一句,就一杯一杯地往肚子裡灌酒,眼神一個比一個兇狠,好可怕啊。

男桌在這裡拼酒,女桌倒是在那裡老老實實的吃菜,只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女人多的地方更是血雨腥風。

一家人一起吃飯就不講究什麼食不言了,程萱就和王允溪說起話來,兩人都是新嫁婦,嫁的還都挺好,在一起可不就有話題啊,兩個人聊的挺開心,可是這兩個人開心了,程柔就不開心了,本來剛剛都覺得程萱在敷衍自己,結果如今又和討厭的王允溪湊一起了,程柔看著她倆覺得飯都吃不下去了。

程柔斜眼一看,男桌那邊正在喝酒顧不上這邊呢,就把筷子一放,嬌笑著一張臉對程萱道:“萱萱啊,你這次出嫁,你娘可給你安排丫鬟了?”

程萱正跟王允溪說話,隨口答道:“有啊,好幾個呢,娘還把身邊用慣的吳媽媽給我了呢。”

“呀,你怎麼這麼傻啊”,程柔笑一笑,拿帕子按按嘴角道:“我是說有沒有給你安排那種丫鬟,就是你身上來事了或者以後有了身孕不方便,就替你去侍候夫君的那種丫鬟呀。”

程柔此話一落,飯桌上頓時靜了一靜,林氏只管給程萱夾菜,就當作沒聽見,程萱本來還有些生氣的,見自家孃親這樣,也不做聲了,王氏程儀更不說話了,秦瑤暗暗拉了拉程柔的袖子,一臉不贊同,而王允溪在旁邊看著,只覺得臉燒人的很,這到底是自家婆婆呢。

程柔見其他人都不理她,心裡暗恨,從秦瑤手中一把扯過袖子,臉上還保持著一副笑模樣,只是眼神中帶了一抹厲色,他理理身上的裙子,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道:“知道你不愛聽,可我這都是為了你好啊,這男人啊,剛成親的時候是一副樣子,以後又是一副樣子,與其讓他從外面領一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回來,還不如咱提前給他們備著,起碼這人是捏在咱自己手裡的,不敢不聽咱的話,對不對?”

程柔越說越覺得有理,氣勢就端上來了,她又側身看向坐在一邊的王允溪,扯著嗓子道:“允溪啊,你嫁到我家也沒帶這樣的丫鬟吧,我知道秦家母疼你,可是這樣到底不周全啊,這樣啊,我這段時間好好看看,要是有什麼合適的姑娘了,我就買下來給你送去,你好好調教調教,以後也和你一起侍候川兒啊。”

王允溪緊緊捏著手中的帕子,氣憤不已,她自是相信自家相公不是那樣的人,就算婆婆把人送來了他也不會看一眼,可她想不明白的是,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這個人非要折騰什麼呢?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不好嗎?

程柔是王允溪的婆婆,王允溪自是不好說什麼,但是程萱怕什麼啊,她如今早就看透姑姑這個人了,當初還有意無意地在自己耳邊說沈清的壞話,自己當時傻不懂事,就讓她給唬住了,如今才知道自己有多蠢。程萱也不吃飯了,看一眼程柔,肅著一張臉道:“姑姑自己過的不好,也見不得別人過得好嗎?”

“你說誰過的不好?”程柔刷的站起身來,帶著凳子都搖了一搖,發出尖銳的摩擦聲,她滿臉怒色道:“我怎麼過的不好了,我有兒有女,兒子爭氣,女兒以後也會嫁入高門大戶,我在自己的宅子裡想怎麼過就怎麼過,我過的比誰都好。”

程柔全身緊繃,語氣強勢,以強硬的姿態宣誓著自己過的比其他人都好,但就是因為這份強勢,恰恰顯露了她內心的慌張和恐懼。

程柔真的覺得她自己過得好嗎?恐怕她自己都是不相信的,程萱的話直接揭穿了她強勢之下的偽裝。

“我倒是覺得姑姑過的挺好”,一直不出聲的程怡說話了,程萱看一眼程怡,想著她又要跟自己對著幹了,可沒想到程怡淡淡地看著程柔,口中一字一句說道:“姑姑只是不惜福罷了。”

程怡是在幫程萱說話嘛,不是,她討厭程萱,可她更討厭程柔,討厭這動不動就給人塞女人的行為,話說自己的這位姑姑倒是很像祖母啊,雖是至親之人,卻實在討厭的緊。

程柔整個身子都開始發顫了,她拿手指著程萱和程怡,嘴唇抖動了半天卻說不出話來,目光慌亂面容失控,秦瑤趕緊站起身來,一把扶住程柔,對著程萱程怡目露祈求:“求求你們了,都別說了。”

程萱也無意說下去,她本不想去為難他人。

程萱平靜了,程柔還在那燃著呢,她只覺得心裡有一股氣聚在那裡散不出去,憋的她難受,她覺得她要瘋了,她對著程萱吼著,尖銳的聲音似要穿透耳膜:“程萱你別得意,等以後沈清左一個又一個的往家帶女人的時候,就是你哭的時候。”

程萱抬起頭,滿臉不可置信,她的姑姑啊,這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人啊,竟然能說出這樣惡毒的話。

林氏已聽不下去了,她家養著出嫁的姑奶奶,倒是養出了一頭白眼狼,她又不是善心的菩薩,惹不起還躲不起呢,這個人是不能在家裡住下去了,林氏拉著程萱就要走,那邊秦瑤滿臉驚慌,一邊對著林氏和程萱說著“我娘說錯話了,她沒有那個意思的”,一邊求著程柔:“娘,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呢,你快道歉啊。”

程柔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可是她自來是不會道歉的,梗著脖子站在那裡,越發顯得外強中乾,就在此時,一道涼涼的聲音傳來:“估計姑太太這一輩子也看不到那種事情了。”

沈清從那邊走來,步態悠然,似在閒庭漫步,因為喝了酒的緣故,一雙眼睛溼漉漉亮晶晶的,倒是像剛出生的麋鹿,他走到程萱跟前,輕輕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眼裡的光亮似要溢位來,他就像哄小孩一樣對著程萱說道:“不生氣哦”,然後看向程柔,眼中的笑意化為厲色,直看的程柔內心一顫,他語速緩慢卻又帶著鏗鏘之音,直擊眾人的內心深處:“我沈清這輩子,就程萱這一個女人,我說得出,就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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