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左右各置浮板四到八具,形如海鶻翅膀,可使船能平穩航行於驚濤駭浪之中,並有排水以增加速度之功。船艙左右都以生牛皮圍覆成城牆狀,以防止巨浪打碎木製的船體。並可防火攻。牛皮牆上亦加搭半人高地女牆,牆上有弩窗艦孔以便攻擊。
這種船可勝任各種水文條件下的作戰任務,效能十分的卓越,但因其造價遠高於一般地艨艟鬥艦,即使財大氣粗如楚軍,也並未普遍列裝,僅平波軍中裝備二十艘。作為主力艦……摩天樓船地強力補充。
看到這些不斷逼近的戰船,一直面陳似水地老元帥終於動容了。那張飽經滄桑地臉上清晰的寫著仇恨二字,只聽他咬牙切齒道:“諸!洪!鈞!”
是地,諸洪鈞在此,因為海鶻屬於平波、平波緊隨諸烈。
……
不過諸烈並沒有在海鶻艦上,出於對樓船的狂熱信仰,他依舊選擇了這種龐然大物作為旗艦……為了避免被發現,他遠遠的墜在後面。距離戰場足有四五里遠。
“可惜來的太倉促,沒有把我的‘巨鯨號’帶過來。”站在襄陽湖水軍的旗艦上,上柱國大人一臉惋惜道。這戰艦已經是襄陽湖裡最大的樓船地,卻也僅有五層,無論從哪方面講,都無法與他的摩天樓船相提並論。
身後的親兵暗自發笑,其實上柱國大將軍並不是個講究人兒。今天這般暴發戶似得做派,只不過為了他邊上那位端坐著的貴人罷了。
南楚第一大族家長、衛國公、上柱國大將軍。太師,這一串頭銜使諸老頭可以與世上任何人平起平坐,但他卻心甘情願地站在一邊,還頗有些誠惶誠恐的味道。
只因為那坐著的人,是楚國長公主殿下……其實在他眼裡,長公主這頭銜也算不是主要的。關鍵還是擁有者頭銜地那個人,是他心目中的‘嫦娥妹妹’。
有詩讚曰:‘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熟女,君子好逑。’
但是那位長公主殿下,顯然沒有諸烈那麼多齷齪心思,只是焦急的伸著玉頸向霧濛濛的江面上眺望:“怎麼什麼都看不見?”
‘實在是太美了,如白天鵝一般優雅修長啊……’色迷迷地望著長公主那白皙的脖頸,上柱國大人使勁咽口吐沫道:“長公主殿下玉趾駕臨,自然不能靠著戰場太近,以免發生危險啊!”
哪知有著完美脖頸地長公主殿下。並不領他的情。反而焦急地跺足道:“知道危險你還要打仗?不準打!萬一傷著雲蘿一點,你把這些破船都買了也賠不起!不行。靠近些!”
‘聲音真悅耳,發火都這樣好聽。’上柱國心中花痴如潮,面上卻絲毫不讓道:“殿下,戰爭不是兒戲,在下帶您過來,已經大大的犯了忌諱,請不要讓洪鈞為難。”很顯然,這是一個可以將情慾與理智分割開來的男人……當然也有可能是他故意裝給長公主殿下看的。
但長公主顯然不是嚇唬大的,她根本不買諸烈的帳,拳頭攥得發白道:“我們是來做什麼的?難道是為了打仗嗎?”
諸烈頓時啞口無言,他們確實不是為了打仗。
這話還要從七天前說起。時刻關注長公主的上柱國大將軍,突然接到情報……長公主殿下低調離京,已經進入了自己的防區,老頭頓時興奮地一蹦三尺高。為何?因為從事業上看,他這一生無疑是成功地,身居一人之下的高位不說,還將齊秦兩國地水軍盡情蹂躪,把浩瀚大江變成了自家的弄堂,沒人敢撒野搗亂。可謂是手掌百萬兵,腳踏萬人頂,已經進步到完全沒了進步的空間,叫他怎能不得意?
但有道是金無足赤,與他轟轟隆隆的個人事業相比,感情生活那是怎一個慘淡了得?從十八歲第一次見到長公主時,他便為之傾心,暗戀、熱戀、苦戀、留戀、以及單戀一枝花。可那時候他諸家還不行,他也沒資格去跟別人爭奪素有江南第一美女之稱的長公主。
之後的故事就很俗套了,他發奮讀書、玩命練功,終於把自己打造成了文武全才、國之棟樑,便毅然投筆從戎。參軍到部隊,希望建一番功業。後來便果真建成了一番功業,成了軍方的頭腦人物,琢磨著自己地條件已經足夠了,他就興沖沖的央人回京提親。結果聘禮卻被退了回來,還有一句公主的回覆,曰:‘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原來這位公主已經在三天前許了人家。
被插了號諸將軍只能自認倒黴。接受了家裡的包辦婚姻,將無限的鬱卒投入到有限的工作中去。最終取得了世人矚目的成就。但心中地孤獨悲涼卻沒有絲毫減弱,反而隨著妻子的亡故而越演越烈,正所謂:‘夜來幽夢忽還鄉、床太大、被窩涼!’
就在此時,他得知長公主地駙馬爺騎馬摔死了,不由大嘆:‘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黃河尚有澄清日,豈可人無得運時!’於是打定主意梅開二度的上柱國,便展開了轟轟烈烈的追求攻勢。雖然還沒見什麼成效,但他相信:前景一定是光明的……
像這種大獻殷勤的機會,上柱國大人又怎能放過呢?
所以他丟下手頭的活計,跑來幫長公主找孩子……既然是找孩子,自然不能開大樓船了,那樣會把人販子嚇跑了的。而且這終歸算是不務正業,若是傳出去定會有損一世英名,所以他玩了招‘瞞天過海’。命親信製造自己還在九江大營假象,本尊卻悄無聲息地溜了號。
他色心一起、翫忽職守,可把秦雷和伯賞元帥這對苦命的兄弟玩殘了。要知道軍情這東西,大多是透過表象推測分析、進而得出結果的。秦國的探子再厲害,終究也不是零零七,沒本事親眼確認楚國的三軍總司令。是不是還蹲在重重水寨之中,尤其是在其刻意深居簡出的時候。
諸老色狼為了面子的一番掩飾之舉,就這樣硬生生騙倒了伯賞和秦雷這一老一少兩隻賊狐狸……哦!還有樂布衣這支超級狐狸。話說鬼谷子一生上當次數屈指可數,偏偏就有這次……話說回來,這又不是戰爭時期,你放煙霧彈給誰看呢?這真是‘命苦不能怨社會,騙人還得沒防備’啊!
話說騙人的最高境界,乃是連自己也不知道在騙人。上柱國大人不聲不響地跟著長公主轉了十幾個府,最終來到了長沙城中。這一路上。憂心如焚的長公主根本沒給他好臉看。結果馬屁屢屢拍在馬蹄子上,弄得他是灰頭土臉、心中鬱卒。
只好去湘江邊上呼吸新鮮空氣。以保持良好的心情。卻十分意外地看到了江上的沈乞,不由大喜,這真是‘有心泡妞泡不成,無心逛街撿元寶。’啊!
當時沈副統領奉命試探洞庭湖水軍的防線,鎩羽而歸之後,自然也很鬱悶。於是他也想到了呼吸下新鮮空氣,便到甲板上站了一會兒。
其實這是有點違規地,因為秦雷不許在白天出倉活動。但真沒什麼大不了的,按說就是在長沙城裡兜一圈,誰能認識他沈黑子呀?
可偏偏就是無巧不成書,讓諸烈給瞅見了,而上柱國大人之所以從小念書就好,因為他有個特長……名曰:過目不忘!雖然只見過秦雷那夥人一面,但他還是很快想起了此人的身份。
不用說,秦雨田就在附近!上柱國大人雖然在感情上還很稚嫩,但他能與趙無咎並稱南北雙璧,那定然不是花痴可以痴來的。
他冷靜的判斷出,秦雷一行人的目的地,定然是五十里外的巴陵城。但此地水網縱橫、四通八達,即使用大軍圍剿,說不定也已經會被那小子覓到空子,逃之夭夭。為了避免打草驚蛇,諸烈沒有輕舉妄動……他只是密令各地駐軍嚴守門戶、加強巡邏,不給那小子一絲空當。並密令不引人矚目的海鶻戰船悄然離港,火速趕往洞庭湖。
除此之外,便是等待,身為當世名將,他知道秦雷一定會於近日逃竄回國,只要在入江口架起網,那小子就一定會一頭撞進來的。
是夜大霧,伸手不見五指。他知道,收網地時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