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進行的十分順利,在十八盤上挨餓受凍好幾天的齊國軍隊,早沒了談判的資本。縱使有再多的不甘心、不服氣,也只能接受無條件投降的命運。
……
當天下午,一隊隊持刀引弓的大秦士兵,便出現在王莽峽的入口。
第一個齊軍百人隊,赤手空拳,雙臂舉過頭頂,瑟縮著身子,緩緩走出十八盤。一到達山口,便有一隊士兵過來,大聲命令降兵將腰帶解下,互相把雙手縛了。
齊軍稍有怨懟之色,便招致秦軍劈頭蓋臉的暴打,只好無奈的照做。
直到把這一百人都帶下去,帶隊的秦軍校尉才允許下一百人上來,效率自然談不上高。冬天的日頭又落得早,剛剛接收了兩千左右,天色便已經黑下來了。
見進展如此緩慢,齊國聯絡官不由焦急道:“大人,不如變通一下吧!一次五百你看怎樣?”昨天一晚上就凍死了二百多弟兄,若是今天還不下山,不知又有多少袍澤要變為冤魂,他怎能不著急?
“什麼時辰了?”秦國校尉卻一點都不急,耷拉著眼皮問道。
“回大人,未時末了,您看是不是……”聯絡官低聲下氣道。
“該吃飯了,今天就到這,”卻聽那校尉不耐煩道:“明天再接著弄吧!”
“大人,我們可撐不住了啊!”聯絡官急得就要給他跪下了。滿臉哀求道:“請大人通融則個……”
“明天早些開始就是。”摸摸鬍子,校尉輕飄飄的丟下一句,便轉身離去了。
“那先給些糧食被褥也行啊……”聯絡官想要跟上,卻被兩把明晃晃地朴刀擋住,不得寸進……
“做夢……”
……
王莽峽中,上將軍辛稼奘正坐在避風的山谷後,面前的篝火上。架著一個生鐵頭盔,頭盔里正煮著某種美味。散發著牛皮的香氣……
山前的訊息很快傳來,面容憔悴的辛將軍沉聲道:“秦雨田,欺人太甚了吧!”
“軍門,跟他們拼了吧!”軍隊之中永不缺乏熱血青年。
“拼?”辛稼奘冷笑道:“你要是敢下這道命令,信不信那些兵們就敢把你扭了,送給秦雨田討碗飯吃。”
這時候的軍隊沒有理想、沒有抱負,就是抓夫當兵。當兵吃糧而已。為將者要想驅策這樣地士兵,就必須以嚴刑峻法恫嚇之、以錢糧軍功誘惑之、以接連勝利鼓舞之。只有這樣才會令士卒因心生畏懼而聽令,因有利可圖而賣命,因有生無死而追隨,三者缺一不可。
而這其中,第三條乃是首要——螻蟻尚且偷生,何況萬物之靈長乎?若是有人膽敢放著生路不走而自尋死路,那是沒人會跟隨的。即使生路無比屈辱、苦難重重。也依舊不會例外。
反抗地聲音終是少數,在發現應者寥寥之後,便也不再聒噪,默默地接受了悲慘的命運。
算了,好死不如賴活著啊!何況吃完皮帶還可以吃皮甲……
……
齊軍翹首以盼的。秦軍磨磨蹭蹭的接收,一直拖到初十這天后晌,最後一批降兵才走出十八盤。
比起之前那些相互攙扶著還搖搖欲墜的降兵,這百十號人有明顯的不同——一個個盔甲精良不說,且每個人都能站著走出來。
這群人一出現,疲沓多時的秦軍立馬精神起來,那坐在椅子上地校尉也站起,目光在降兵身上掃過,緩緩道:“哪一位是辛軍門?”
人群一陣騷動,好半天才聽到一聲:“便是本將!”接著便有一位綠袍老將軍。分開左右站了出來。
上下打量這渾身髒兮兮、鬍子灰溜溜的老頭子一陣。校尉呵呵笑道:“辛軍門是吧!王爺有旨。您是一國侯爵上將軍,應該得到符合身份的待遇。”
“哼!”辛稼奘撣一撣戰袍上的灰塵,冷笑道:“多謝王爺青眼,但老夫敗軍之將,受之有愧,還是跟將士們住在一起吧!”
“末將會把軍門的意思向上峰轉達,”校尉仍舊笑眯眯道:“但在新的命令下達之前,您必須跟我走。”
“你……”辛稼奘氣憤道:“我要是不走呢?”
“您好歹也是侯爵上將軍,被綁著進城多不好呀!”校尉冷笑道:“還有你們這些軍官,遊擊以上的都跟我走,不必去戰俘營了。”
眾將看向軍門大人,只見辛稼奘鐵青著臉道:“我要見成親王,你現在就去通稟!”
校尉點頭道:“這沒問題,但左右是左右,一碼歸一碼,您還得先跟我走。”說這話時,語氣已經開始不善,顯然有些不耐煩了。
辛稼奘知道,再說便是自取其辱了,看一眼身邊的眾手下,閉目嘆一聲道:“此戰不利,皆是辛某一人之過,與諸位無關。”眾將軍聞言一齊跪下,滿面戚容道:“我等豈敢推脫罪責于軍門一人?”
“我已老朽,心若死灰,能為諸位做地,也只有這些了。”緩緩地搖搖頭,辛稼奘睜開雙目道:“爾等聽好,只管逆來順受,切勿輕舉妄為,為我大齊保留此有用之身!”說完便昂首闊步,跟著那校尉先行離去了。
身後是眾將軍驚天動地的慟哭之聲,仿若訣別一般……
……
羊腸坂城堡中。成親王下榻處。
秦雷已經基本痊癒,但身體地虛空卻需要慢慢調養,一時間也無法應付繁重的軍務,只好將許可權下放,讓幾位將軍分管各部,遇事向大殿下請示即可。
但沒兩天,纏綿病榻的太尉大人。竟然奇蹟般地一夜痊癒了。當禁軍大總管出現在中軍大帳時,秦靂只好識趣地交出了權力。但李渾說自己年事已高。仍讓秦靂負責軍營中的日常事務,還怕他過於操勞,給他派了個叫李龍的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