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鹿坐在沙發上,盯著正中那張床直泛噁心,剛看監控影片,溫臨那個變態還躺過她的床。
她氣得不行,枕頭和鵝絨被什麼都不想要了,還好他沒碰過衣櫃裡的衣服和其他的東西,要不然她得瘋。
決定不在這家酒店繼續住了,林以鹿開始收拾東西,將四個的空蕩蕩行李箱攤在地上,赤著腳在房間裡轉來轉去,把一堆亂七八糟的資料線塞入收納包裡,衣服胡亂疊兩下就擱行李箱裡了。
她東西很多,光衣服就裝有三個超大號行李箱,剩下一個行李箱裝的都是些常用的生活用品和工具。
房門虛掩著,靳博屹敲了兩下,裡面應聲後推開走進去,見她那麼大陣仗想都不用想都知道,她要搬離這個‘危險’的房間。
不說別的,他發現這姑娘的東西挺有意思的,攤在地上的四個行李箱,三個是裝滿衣服的,另外一個未滿的行李箱裝的都是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什麼電工工具都有,幾本厚不到不行的計算機用書墊在底下,一點女性的痕跡都沒見著。
林以鹿從浴室裡出來,懷裡抱著一推護膚品,其中還有罐面霜掉在地毯上,掉下去時悶的一聲響,玻璃瓶身沒碎。
她空不出手撿起來,看了眼靳博屹,他倆同桌了一學期,有一種很奇怪的默契,她一個眼神過去,靳博屹就會有所回應,知道她是什麼意思、想幹嘛。
靳博屹彎腰撿起,五指拿著面霜蓋端,轉了一圈看沒有小破角,放在床前的沙發上,雙手抄著兜睨她,眼睛比窗外的月光還亮。
看他閒得無聊,林以鹿也不好意思讓他幫忙一起收拾,下巴抬了抬,指向商務辦公桌:“影片剪好在電腦桌面了,你先看,我還要收拾一會兒。”
靳博屹嘴角噙著閒閒的弧度:“不怕我刪了?”
“靳博屹,你為什麼總是覺得我很笨?”林以鹿抽了一張酒精溼巾插著護膚品瓶身,有些好笑地跟他對視:“高一,我們第一次見,你誤以為我是我們隊裡的經理,說我學習不好,還記得吧?”
靳博屹笑著點頭,“記得,在學校櫻花園裡。”
眉宇間坦蕩赤誠,乾乾淨淨,桃花眼半勾著,他骨相皮相極品難見,非常勾人的正,就這麼站著,什麼都不用做,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誘惑力,還是讓人慾罷不能的那種。
他說他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林以鹿也記得他第一次闖入她視線的那個下午。
說起來,那天算是林以鹿高中階段最有意義的一天。
YAT系列是國際機器人競賽,是近幾年才有的,涵蓋各年齡段,分為三個難度梯度,滿足不同層次需求。YAT.IQ專門面向高中組,學生們在科技老師的指導下為機器人進行設計、搭建、程式設計等。
YAT.IQ每年四月都會發起一次比賽,由國內高等學府以競賽的形式發起,初始的資格賽,技能挑戰賽,淘汰賽都很磨人。
學校科技組從高一入學就開始陪練挑選新成員,數學不好物理不好的都沒有競選資格,入選之後還要透過層層淘汰試才能留下來。
科技隊由九人組建,六人是固定參賽選手,剩餘三位有兩位是緊急替補選手,還有一位便是負責科技隊大大小小事務的經理,經理是隊裡最閒的,平時就負責記錄他們的學習資料,給他們送送營養餐。
到比賽那天,經理什麼都不用做,在臺下跟老師喊幾句加油,拍拍照、彔彔像,記錄比賽的全過程。
比賽模式是電腦隨機抽籤,抽到哪隊跟哪隊對賽,就哪隊跟哪隊比賽,不能挑選,最後勝出的隊伍繼續抽籤比賽,中間有二十分鐘休息時間。
比賽一共三天,林以鹿是在比賽最後一天下午才遇見靳博屹他們隊的。
他們兩隊是得分最高的勝出隊伍,比賽三點半開始,兩點前兩隊老師就帶隊入場了,坐在不同的休息區討論戰略,討論完了就讓他們在附近自由活動,放鬆放鬆,聽到廣播就要馬上回來。
那時比賽就是在京大舉行的,林以鹿小時候跟林宥紳來過京大幾次,科技園旁邊是櫻花園,她跟著地圖找到櫻花園,櫻花園裡有棵櫻花樹是她媽媽親手栽的,樹身一直綁著祈福紅繩。
那會兒林宥紳不讓她學這個,也不認為她能夠做得好,要求她跟她媽媽一樣學音樂,將來成為一名優秀的音樂家。
高一開學前他們父女倆吵了一大架,她說她不喜歡音樂,也不想成為一名音樂家。
歸根結底,她不是誰的影子,也不會成為誰的影子,她是獨立的個體,有自主思想。
也不只是媽媽一個人的孩子,她也是爸爸的孩子。
林宥紳可能意識到了這一點,心灰意冷的同時對她放手,不逼她學音樂,不再像以前那樣管束她、罰她,徹底的對她冷處理,對她的愛越來越少了,陌生疏離中夾雜了丁點兒的親情。
林以鹿其實不是不喜歡音樂,而是對音樂的喜愛沒有對物理、對科研那麼的熱烈而經久。
她隨爸爸多些。
“喂。”
身後傳來一道懶散又有點拽的聲音。
林以鹿回頭。
櫻花瓣隨風的軌跡飄落,留戀似的在半空打著轉兒。
少年沐浴在飄散的櫻花花瓣中,雙手抄在兜裡,五官深刻雋秀,桃花眼清澈而乾淨,眼梢有條淡淡的弧度掛著,陰柔又風流,望著一個人時總是無端端透出股危險,好像會放電。
他的身後是春日暖陽,白色的圓領衛衣隊服隨風輕微鼓動著,勾出清瘦挺拔的骨架,林以鹿輕一挑眉,視線落在他掛脖上的參賽證——
上京一中。
科技隊隊長,靳博屹。
林以鹿心裡揣著一股子永不服輸的勁兒,不知道對方是不是來挑釁的,她下意識挺直腰桿,語氣禮貌:“有什麼事嗎?”
“你是北禮國際的?”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隊服上都印有校名。
林以鹿不答反問:“你是上京一中的?”
“嗯。”靳博屹眼裡含著笑,乾淨磁沉地嗓音透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囂張:“你是小經理?”
林以鹿參賽證在口袋裡,他應該是不知道她是副隊長,但是他為什麼會認為她是小經理?
“請說出你判斷的依據。”
“你看起來學習不好。”靳博屹很直接地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