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叔叔好。”靳博屹這回沒叫錯。
靳博屹拉開椅子,在林以鹿對面坐下,林以鹿也不趴著了,直起腰看林宥紳:“爸。”
為什麼叫他過來?
林宥紳將手中的檔案合上,放在一旁,沒什麼表情地看了眼他倆,來回掃蕩,聲線沉穩的問道:“你們還在交往?”
話落間,靳博屹和林以鹿短暫的對視了眼。
林以鹿垂下眼簾,顯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兩人的默契度在此刻歸為零,靳博屹不知道林以鹿有沒有跟林宥紳說他們已經分手的事。
沉默了會兒,靳博屹開口回答:“我們……”
後面的那三個字有些說不出口,靳博屹喉結滑動間,林以鹿說:“分手了。”
像是怕林宥紳不信,她又一次說道,這一次的聲音很輕很低,是看著空無一物的桌面說的:“真的分了,爸,您別再問這個問題了行嗎?”
“行,我不問這個。”林宥紳很爽快的答應,老奸巨猾地換了個問題:“未來你們還有可能複合嗎?”
“爸!”林以鹿的音調略略拔高,剛想說‘您能不能別插手我的感情’。
只見靳博屹突然站起來,朝著林宥紳微微鞠躬,鄭重又認真地說:“叔叔,我會處理好家裡的事,給您給她一個交代。”
林以鹿一眼不眨地看著他,心裡升騰起的情緒陳雜交織,無處安放。
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林宥紳沒開口,靳博屹就保持著彎腰鞠躬的姿態。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林宥紳不可能沒聽出來,他起身時拍了兩下靳博屹的肩膀,說了兩個字:“十分。”
林以鹿:“……?”
林以鹿微皺著眉頭,在想這十分是什麼意思。
靳博屹直起腰,他似乎聽懂了‘十分’是什麼意思,牽起嘴角:“謝謝叔叔。”
林宥紳‘嗯’了聲,看向女兒:“回家。”
三人一起出會議室,靳博屹禮數週全,送他們上車。
上車前,林以鹿和靳博屹非常隱晦地對視一秒,靳博屹輕聲對她說:“週一見。”
他的那雙桃花眼閃著惑人而深情的光,林以鹿怕自己深陷進去,別開臉,坐進車裡才慢慢回他:“週一見。”
回淮京的路上,林以鹿一直在想林宥紳那句‘十分’是什麼意思,是對靳博屹很滿意的意思嗎?
林以鹿不確定,她猜不透她爸爸心裡的想法,也不知道靳博屹為什麼要說那樣的話。
事情都發展到全網皆知的地步了,他們還怎麼複合?
七月初旬,期末考試前,下批出國交流的名單和時間出來。
物理學習小組有一半的人都在準備此次出國交流的事項,田傾月還沒出過國,出發前一天,激動興奮的同時很緊張,她擔心自己的口語不好,跟外國人溝通不了。
林以鹿和靳博屹一前一後進研究所,田傾月把剛買的小蛋糕遞給林以鹿:“以鹿,可以幫個忙嗎?”
“嗯。”林以鹿沒跟她客氣,接過小蛋糕:“什麼忙?”
“就是……”田傾玥性格比較靦腆,平時話少,也不會拜託別人什麼事,她搓了搓小手:“就是……”
她一直說不出口,臉都憋紅了。
林以鹿沒有不耐,坐在圓桌前,拆開蛋糕盒子,用叉子戳了快,吃起來:“我吃了你的禮,大方說吧,沒關係。”
“就是……”田傾玥支吾了會兒,鼓起勇氣開口:“你能用英語跟我聊會兒天嗎?”
“哈?”林以鹿還以為什麼大事呢:“Of course,what do you want to talk about ?”
林以鹿初高中讀的都是國際學校,雙語教學,英語好肯定是沒話說的。田傾月沒想到她一開口就是標準純正的英式英語,跟電影裡的發音一樣。
田傾玥一開始有些懵,腦子過了一遍她說的話,輕輕低低地接話:“Physics。”
他們這次去交流的專案和林以鹿上回去交流的專案不同,林以鹿還沒看他們這次的專案是什麼,手頭上也沒資料,她用英語問田傾月要來資料,翻看了兩頁。
工程熱物理。
‘研究各類熱現象、熱過程的內在規律,並用以指導工程時間。’
這次的研究方向不是一般難,難怪要去兩個月,林以鹿指尖捏著檔案,視線飄向正和幾個男生討論物理學的靳博屹。
一眼望去,他永遠都是最恣意耀眼的存在。
少年意氣當頭,坐在長桌正中的位置,坐姿散漫隨意,跟一群男生待在一起時,眉宇間那點邪痞冒了出來,氣質桀驁又不羈,一看就不服管教,難以駕馭。
“我國工程熱物理學科在熱力迴圈開拓……”
說著說著,靳博屹察覺到林以鹿投來的目光,停下言語,偏頭看過去。
林以鹿的視線還沒來得及撤回,被當場抓包了她也不慌,託著下巴跟他對視。
兩人誰也沒挪開視線,空氣裡纏繞繾綣著某種無法形容的曖昧因子。
所裡的其他人就大眼看小眼,氣氛感染強烈,他們無比識趣的勾肩搭背離開現場,就連田傾月都被帶走了。
人一下子就走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