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佳佳上前, 她伸出了腿，可在前一刻, 十一號已經用有腳外側輕磕了一下足球，此時她們是在小禁區裡，這一下又隱蔽又快速, 賈可可無能為力。
二比零！
四中集體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鐵中這邊則什麼聲音都沒有了，還有人去看了一下掛在旁邊的大表。
好像, 還不到十五分鐘？
不到十五分鐘, 她們就輸了兩個球？
鐵中上下都有點傻了, 倪教練也皺了下眉, 王昊更不用。此時鐵中這邊, 也就只有跟隊前來的校領導和汴東的記者的心情還算放鬆。
汴東的記者是當落後當慣了——作為一個要工業沒工業，要商業沒商業，要旅遊業……也只有歷史的城市，自己關起門來是花團錦簇，而到了和其他地方比較，就是一團亂麻了。
鐵中能進全國八強，已經是意外之喜，在這裡輸了……那也沒什麼，此時這個記者已經在想什麼奮力、惜敗這樣的字眼了。
校領導倒不是這思想，主要是這位先生不怎麼懂球，他現在是出於一種樸素的思想在輕鬆——早先，同永城那一戰，他們開始也是落後的，後來不還是贏了？而且，根據他所知道的，這一次女隊一路走來，好像都是先落後的？嗯，起碼大多都是先落後的。所以見倪教練皺著眉，他還笑呵呵道：“小倪，不要急，這比賽不是才剛剛開始嗎？”
倪教練僵著脖子，輕輕的，點了下頭。
她沒有說，就是因為才開始，才可怕，因為他們還沒有弄清楚四中是怎麼回事，就丟了兩球！這和早先任何一次比賽都不一樣。
這麼重要的比賽，倪教練當然也是找人去打聽了，但鐵中在全國大賽上實在是太新了，不僅沒經驗還沒有人脈，她所能打聽到的就是過去的一些資訊。
強隊。
傳統強隊。
球隊最好拿到過全國冠軍。
再然後呢，球隊的風格，突出的球員，就沒有了，也就是從紅巖的主教練那裡得到一個更確切一點的訊息——四中的毛教練，應該是一個實用主義者。
實用主義，一般來說，在足球這裡，那就是贏球是目的，風格上應該更偏向防守反擊。
而現在，他們就看到人家進攻了！
“穩住——”想到這裡，倪教練來到場邊，大喊，“穩住——”
那邊張盛點了下頭，她也知道，現在是一定不能慌的。
在下面的幾分鐘，鐵中沒有往前面進攻，就是在中場來回倒腳，她們的倒腳很有章法，有時候是往後面傳，但在兩腳之後，就會到了前面，她們是沒有進攻，卻是層層推進著。
孫教練再次開口了：“小倪，你們這進步，可不是一點半點啊。”
倪教練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孫教練道：“怎麼，我說的是真心的。”
倪教練點點頭：“謝謝。”
就這麼過了中場，張盛突然發動起了進攻，她一個長傳到了任詠那裡，後者帶球狂奔，四中的回防很快，不過鐵中的這次攻擊就像個冷箭，射的四中猝不及防。
任詠一直跑到了禁區裡面才被阻攔，在發現自己沒有很好的路線後，她把球到了右路，接球的是鐵中的三號，她拿著球倒了一下腳，傳給了張盛，張盛也跑到了禁區內，但她也沒有很好的機會，於是又一次把球傳給了任詠，任詠接到了球，直接起腳——
球擦著門柱，出了底線。
鐵中這邊一片遺憾，江華懊惱的錘了一下大腿，周川斜了他一眼，倪教練的眉皺的更緊了，孫教練道：“你們這組織很好了，剛剛這一下真的是快如閃電疾如風，也就是運氣稍微差點，不過這不重要，下一次，下一次我相信一定進！”
他這話音一落，倪教練猛地向他看來，她目光銳利，孫教練不由得一驚：“倪教練？”
“你剛才說什麼？”
“啊？啊，你們就是運氣……不不不，你們運氣會好的，會好的。”
倪教練依然看著他，孫教練有點後悔，鐵中正輸球呢，他多什麼嘴啊，還說人家運氣差，他想了下，正色道：“倪教練，我相信，運氣是在你們這邊的。”
倪教練看著他，他點了點頭。
“……不要再說了。”倪教練慢慢的開口。
孫教練僵住了，再之後，就是憤怒。他這一次，真的是刻意說好話！他知道，他不太受公立學校的老師待見，過去他也不是太在乎。但這一次他們成績不太好，他就進行了反思。惺惺相惜的球員還會互換球衣呢，他作為一個主教練和別的教練關係鬧那麼僵幹什麼？
是對手，但那是省內的，這到了全國大賽上，其實是朋友！
孫教練開啟了格局，也就轉變了思想，就想著這次同倪教練拉進一下關係。
所以鐵中七分好就讓他說成了九分，唯一的欠缺，還歸咎到了運氣上……好吧，運氣很重要，但他已經改口了！倪教練這就有點欺人太甚了！
孫教練那個惱啊，正要刺兩句，倪教練先開口了：“三次。”
孫教練一怔：“什麼？”
“你誇了我們三次，我們失敗了三次。”
……
孫教練完全呆住了，他想說他沒有他不是，但這總共開場也還沒一會兒呢，他記憶力再不好，也能想起來。他想說這是湊巧，可連車一桐看他的目光都不對了。
嗯，早先車一桐聽他在那裡誇鐵中，簡直是煩死了，一方面想著討厭的大人就是虛偽，一方面又覺得孫教練吃錯藥了。而在聽到倪教練的那些話之後，她完全就是震驚了！
腦子中不由得冒出一句——原來他們教練，還有這一手！
當然她很快就知道這不是真的，不過看向自家教練的目光也充滿了詭異。
這不是車一桐聽風就是雨，而是足球裡，真沒少毒奶，最鼎鼎大名的，就是球王貝利，這位在足球場上叱吒風雲的男人，退役後最擅長的就是奶誰誰倒黴……
倪教練丟下那一句，就不再去看永城的教練學生了。
她剛才反應那麼大，並不完全是因為孫教練的毒奶，而是孫教練的話，讓她想到了一件事，不過她現在還不能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