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虞睡得迷迷糊糊時,忽然聽見房門被開啟的動靜。
來人動作和腳步都放得很輕,但她還是從睡夢中被驚醒,正要轉頭去看時,背後忽然貼上來一個帶著溫熱水汽和沐浴清香的懷抱。
她短暫地僵硬了一瞬,等迷迷糊糊的意識反應過來是誰之後才鬆懈下來,轉身蹭了蹭貼進男人懷裡,“你回來啦。”
“不是你讓我回來陪你?”他低頭吻她耳朵,清朗的嗓音又低又輕。
鍾虞胡亂點頭,“那快睡吧,你明天不是還要早起上班嗎。”
“已經是早上了。我回來洗澡換一身衣服,然後陪你一會。”
“已經早上了?”她愣了愣。
“嗯。”男人摸了摸她的頭,“還早,接著睡吧。今天記得來複健。”
“嗯嗯。”鍾虞抱住他,“不會讓你一個人待在冷冰冰的醫院裡的。”
過了片刻,頭頂落下男人一聲淡淡的笑,“最好是這樣。”
抱著自己的人胸膛和手臂都格外暖和,鍾虞彎了彎唇角,窩在他懷裡任由睡意重新席捲上來。就在即將沉入睡夢的那一刻,隱約聽見謝斯珩忽然問:“你昨天跳舞了,對不對?”
她睡意頓時全消,“……沒有啊。”
“我知道你跳了,不要騙我。”
“你怎麼會知道?”鍾虞心裡覺得有點怪怪的。
男人頓了頓,回答她:“你的舞鞋,和你週末剛搬進來時擺放的方式不一樣,而且從袋子裡拿出來了。”
她一怔,沒想到他會注意到這麼小的一個細節。但一想到曾經見過他機器人一樣一步步刻板地清洗雙手、還將那些醫療用品整理到角度一致的整齊,頓時覺得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了。
因為是醫生的緣故嗎,所以觀察細緻入微?且對事物都持著一絲不苟的態度?
“太久沒跳舞了,昨天去學校看見大家練習,回來的時候有點忍不住,所以就穿上舞鞋稍微試了試。”鍾虞真假參半地說完,討好地抱緊男人的腰,“你別生氣了嘛,不會再有下次了。”
反正以後她小心一點不要被謝斯珩發現就好了,至於學校裡的情況他更不會知道,選拔和匯演那天找個藉口說要回家一趟就好。
“既然這樣,為了避免不利於你傷處恢復,”他微微停頓,嗓音裡染上莫名的笑意,“今天來醫院找我,我親自幫你好好檢查一下。”
……
經過謝斯珩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今天鍾虞不敢再耽擱,下午提早從學校離開去了醫院。
不過作為醫院骨科出名的醫生之一,謝斯珩實在太搶手和熱門,她趕到的時候走廊上還坐著不少病人在排隊等待,她只好在最末端的椅子上坐下。不過她之後就沒有人再來,大概是今天的號已經掛滿了。
等待的過程太無聊,鍾虞插上耳機開啟一部電影打發時間。
這一看就沒注意到時間流逝,直到有人停在她面前。
一塵不染的鞋和筆挺的褲腿,再往上一點是雪白的白大褂衣襬——不用想也知道是誰,鍾虞扯下耳機,笑著仰起頭,“謝醫生,終於輪到我啦?”
男人手垂在身側,低頭似笑非笑睨她,金邊眼鏡折射一點冷光,末了才笑著開口,“進來吧。”
莫名的,鍾虞看著他的笑容,竟然覺得後脊麻了麻。
她乖乖站起身,拄著柺杖跟在男人身後走進診室。
“躺上去吧。”謝斯珩站在離診查床幾步遠的位置,示意她過去。鍾虞依言照做,剛放下柺杖扶著床邊時,忽然聽見背後傳來鎖門的響動。
她一愣,轉過頭時看見謝斯珩從門邊走過來,抬手拉上診查床邊的藍色簾子。輕輕的“唰”的一聲,在安靜的空間裡像被放大了好幾倍。
“謝醫生?”
“怎麼了?”男人看著她微微一笑,“不是讓你躺上去?”
這是要……?
鍾虞隱約有了猜測,但是還是不確定謝斯珩這樣的人會在診室裡做那種事。可如果不是的話,他又為什麼要鎖門?
她舔了舔唇,慢吞吞坐到床上。
“今天為什麼沒有塗?”謝斯珩盯著她的嘴唇忽然問。
“忘記了。”她歪著頭看他,“看來謝醫生很喜歡?”
男人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等她在診查床上坐好了之後不緊不慢走到床邊。
“昨天你違反醫囑跳了舞,為了不留下後遺症,所以今天需要好好檢查。”他摘下眼鏡隨手放到一邊,再將臉轉回來時眼底有奇異的笑意隱隱浮動,“現在,把腳伸出來。”
鍾虞抿了抿唇,有些遲疑地掀起長裙襬,露出右腳與腳踝。
抬眼時正好對上男人幽深的目光,他以目光示意她繼續,然後似笑非笑地抬起右手漫不經心地晃晃,“放心,我的手已經仔細洗過了。”
這些話,乍一聽好像都沒什麼問題。
但……鍾虞手撐在身後抬眼去仔細打量謝斯珩臉上的神色,見他對自己挑了挑唇,心跳無意識地快了幾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