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瑟芬笑臉僵住,雙手緊握。
哈迪斯立刻感受到她濃烈的沮喪感,瞬間拖著他一起墜入暈眩的酒液中,讓他的情緒也跟著沉悶起來。
他看到她頭頂的花奄奄一息地貼著髮絲,耀眼的黃金髮夾上,一簇嫩葉失去了生機的光澤,披在她身上的黑霧布料被他掐斷了聯絡,也隨著時間流失在變薄變虛幻。
她還是過於飢餓,沉睡太久,醒來又缺少信徒獻祭犧牲品,也無男女祭司給她建造神廟,立起神像,清洗祭臺。
更無鮮花水果,頌歌舞蹈,寧芙環繞。
也許給她幾個信徒,她會開心點?
哈迪斯轉頭去看周圍,才發現冥府沒有活物,更別提活人信徒。他身形微頓,最後只能招來一個奉酒男童。
很快酒童捧著金色的杯子,裡面盛滿了蜜甜香醇的奈克塔耳,無色的液體充滿了青春永生的力量,是神主要的飲品。
泊瑟芬看到眼前這個一臉嚴肅的男人,拿起金盃,另一隻手從外袍下伸出來,寬大柔軟的黑布如多褶水流般,垂落堆積在他的手肘上。
他提起自己的衣布,露出漂亮的涼鞋,緩慢彎下身去,將杯子裡的透明液體潑灑一些在地上,輕聲呢喃了幾句話,又潑灑了一些,再繼續輕吟。
哈迪斯因為彎身低頭,黑色的頭髮落到臉頰邊,軟和了他冷肅的表情,竟然看出虔誠的感覺。
這是信徒給神奠酒。
本來還需要唱頌歌,跳祭祀舞蹈,進行一連串嚴肅的儀式。
但是哈迪斯早已經忘記了音樂的節奏,詩歌的韻律,舞蹈的拍子。給她獻上酒後他沉默了一會,才將杯子放下,然後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泊瑟芬面無表情看了一眼四周潑灑的不明液體,再面無表情看了一眼哈迪斯。
這是在幹什麼?為什麼要在她四周灑水,難道有灰塵需要清洗,還是她看起來太髒了,他嫌棄地潑水去晦氣。
異域文化太難懂,特別是古代神跟現代人的隔閡,簡直就是一條喜馬拉雅山脈橫亙在中間。
泊瑟芬剛在心裡感嘆完,就看到哈迪斯的手指裂開了內袍,紅色的布料發出輕微的撕拉聲,露出了胸口沒有癒合的慘烈傷口。
翻出的血肉,像是有被灼燒過的痕跡,阻止了體內血液的流出,那把憎恨的短劍就插在裡面。
哈迪斯一臉冷靜將阻止愛意蔓延的武器,從心肉裡拔-出來,銳利的聲音響起。
是鐵器與血肉的搏鬥。
泊瑟芬:場面之兇殘,讓她無言以對。
哈迪斯將短劍抽出來後,用黑霧清洗一遍,去除肉末。然後將這把燃燒著恨意的武器,塞到她的手裡。
泊瑟芬只覺得手裡一沉,刺骨的冷意瞬間扎過掌心,鑽入骨裡,讓她忍不住一哆嗦,差點沒把手裡的短劍扔出去。
哈迪斯一時沒有想到這樣也能傷到她,快速伸出手指,在她耳邊一摘,一朵鮮豔怒放的花朵立刻出現手中。
他將花放到短劍上,嬌軟的生機立刻安撫了憎恨的冰冷。
“獻祭之物。”
奠酒,獻祭,能加固她的神力,也是任何神明都樂於享受的東西,冥府沒有大地上活著的牲畜,只能用鐵器替代。
可是他並沒有感受到,心頭上那些情緒欣喜起來,暫時充當了一次信徒的冥王突然沒了信心,她這是嫌棄冥神給她供奉嗎?
泊瑟芬看著手裡的劍,劍柄上鑲嵌的各種寶石,金銀過於美觀,就是不知道哈迪斯拔個劍給她幹什麼?
這再美觀,也是從心臟裡抽出來的,她想拿去多洗兩遍。
哈迪斯皺起眉頭,突然說:“你放在身邊,如果想要拒絕我與你到睡床上交合,你可以剁下我的手。”
也許,她擔憂的是這個,而不是沒有信徒供奉。
泊瑟芬以為自己聽錯了,剁什麼手,剁我的什麼,剁什麼剁?
“或者腳?”
“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