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哈迪斯沒有吭聲,卻用行動表示了他無比暴躁的情緒。
果然箭讓他整個人又要陷入吃人泥沼裡。
作為可能被吃的一方,泊瑟芬絞絞盡腦汁想要安撫他,面對一個在失控邊緣逐漸變態的神,要怎麼做才能讓他安靜下來。
終於她猶豫著伸手,輕碰到他的後背,手指無法控制顫抖了下,最終還是狠了狠心攤開來,按住他的後背。
她動作溫柔拍了怕,像是拍孩子那樣慈愛。
“你又難受了嗎?”
勇士都要直面自己慘淡的人生,雖然她很怕對方又會變成那個強姦狂魔,也恨不得有機會就腳底上幾個賽車輪,能跑多遠是多遠。
可現實就是暫時跑不掉,所以她要克服自己的恐懼,儘量體會哈迪斯的痛苦,再找法子緩解他中箭的躁動。
不然她還能怎麼辦,她也很絕望啊。
泊瑟芬邊在內心裡抱頭打滾,腿蹬風火輪,邊露出一個春風般柔軟的笑。
“你……”如果真難受,可以用冷水洗洗。
可是萬能的冷水梗還沒有說出口,馬車突然一傾斜,她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一種恐怖的失重感從腳底升起。
不知道何時,馬車下出現了無底深淵,他們直接往下墜落。
哈迪斯手指的韁繩甚至是鬆開的,他像是第一次見到她那樣,專注的眼神少了一些暴烈的掙扎,多了幾絲迷惘。
她的情緒是多變的,但是她落到他背上的手指卻溫柔到不可思議。
他身體每塊被撩撥起來的肌肉,都停止了顫抖,飢渴的火熱也被她這個簡單的安撫動作順理下去。
愛情不止有慾望,還有渴求被愛的痛苦。一旦體會到對方釋放的善意,就只能乖巧地低下高傲的頭,任由她隨意揉摸。
泊瑟芬的手指直接石化在男人的後背上,眼珠子黏在車外面,深淵如海洋巨口,將黑暗捲成漩渦帶給人眩暈的恐懼。
她身體僵硬,壓根沒有發現身邊的神靈低著頭,表情多了幾絲滿足。
等到車子落入最低下,河流的水被車輪砸起,泊瑟芬看到透明的水珠迎面飛濺而來,她沒有察覺到危險。
下一刻,她整個人已經被抱起來,黑霧也將所有水珠捲住。
泊瑟芬受到高空的刺激,神經還沒有緩回來,有些發怔地看著抱著她的男人,他面無表情地從黑霧裡小心拿出來什麼。
是一捧水。
水流在哈迪斯蒼白的手掌上亂竄,卻無法逃出去。
“這是裡忒之河的水。”他平靜說,手也伸到她面前。
傾斜的手掌裡,透明乾淨的水在綠色的光點裡閃著晶瑩的折射。
如果沒有特殊力量擋住,水珠會直接落到她臉上。
泊瑟芬還在想裡忒是什麼河,他的掌沿已經蹭到她的唇邊,這個動作就像是她吻著他的手邊,含著幾絲讓人緊張的曖昧感。
而更詭異的是,他手掌裡的水卻沒有順著他的動作落下,依舊搖搖欲墜團著。
哈迪斯看著她如羔羊般毫無危險意識的臉,終於平靜說:“遺忘之河,喝下這水的人會立刻忘記大地,忘記陽光,甘心留在這片黑暗大地上。”
他的手掌邊緣,立刻傳來細微的抖動,還有她輕喘的氣息。
哈迪斯看到她瞪大的眼裡出現溼潤的水汽,突然不想嚇她了。他手指輕握住水離開,將水珠甩出去後,重新恢復乾燥的手掌再次覆上她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