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審判官的注意力都放在比賽上。
而坐在過大的石椅上的泊瑟芬被掩蓋住了身形,無人看到陰影中赫爾墨斯的神魂披著一張用噩夢神力編織的袍子,出現在泊瑟芬的椅子邊。
小偷之神偷偷看了一眼努力跟睏意鬥爭的泊瑟芬,伸出手,盤蛇杖點了一下她的衣袍,帶給她安眠。
然後他握住她的手,牽住她的靈魂,墜入夢境裡。
赫爾墨斯在厚實的大地深處,找到蜷縮在大缸裡療傷的德墨忒爾。
她沒有力量起來,因為播種的時候被逃出冥府的堤豐撞到,惡火還在她的面板上灼燒,導致丟了團睡在她懷裡的泊瑟芬,她只能要求赫爾墨斯先去尋回泊瑟芬在哪的訊息。
赫爾墨斯回到奧林波斯找厄洛斯,卻發現愛神之箭拔不出來。
在冬季來臨前,如果泊瑟芬不迴歸大地,種子就無法發芽,到時候人類會成片死亡。
赫爾墨斯沒空等待德墨忒爾恢復,就趁著噩夢神回到冥府的時候,趁機脫離身體,用自己的靈魂混進來。
一開始他只是想先確定是不是泊瑟芬,卻發現冥府在舉行競技賽,熱鬧永遠是偷竊最好的舞臺,施展偷竊神力的神靈毫不猶豫改變計劃,大膽偷走了正在吃橄欖的少女。
夢裡出現一條通往大地的道路,他握緊泊瑟芬的手,毫不猶豫地飛馳上去。
坐在椅子上的泊瑟芬呼吸漸停,手指上沒來得及吃的橄欖輕滑而下,落到腳邊。
而已經看到賽車終點的哈迪斯習慣性抬頭,去追尋她的目光,卻看到她斜靠著椅子,紫色的毯子的滑在腳邊,恬靜的睡臉安靜得如同死去。
死去……
噩夢
這是在做夢嗎?
無數馬蹄踏過競技場滿是裂縫的地面, 鞭子抽打馬股脊的暴烈場景剛在眼前掠過,她眼前就猛地一黑。
明明是坐在堅硬的石椅上,身體卻突然坐空往下墜落。視覺也由黑轉白, 無數的網狀的光點從四周湧出, 將競技場的現實畫面吞噬殆盡,將她拖入更深更詭異的白海里。
泊瑟芬茫無頭緒地伸出手,企圖擺脫這種滑坡般的摔落感。耳邊的馬蹄聲漸遠,哈迪斯也不見了蹤影,腦子所有的念頭跟糊了層霧,想不明白自己怎麼了,也看不清眼前的東西。
只是本能知道,她好像是在夢境裡, 那麼熱鬧的比賽竟然把她無聊睡了?
泊瑟芬正打算催促自己醒來的時候,一個金髮青年從霧裡飛躍下來。
他頭戴著鋥亮的低冠帽,白色小翅開在帽子兩邊,臉孔被擁簇擠來的霧氣遮蓋住,他聲音急促:“泊瑟芬, 快跟我來。”
他立刻抓住她的手, 腳下的鞋拼命扇起來往前飛翔, 霧氣被扇開露出了男人那張年輕卻又陌生的臉。
泊瑟芬覺得這個夢真是沒頭沒腦,夢的虛無茫然感壓得她開不了口, 只能跟著這個可能是夢自己虛構出來的男人往前飛翔。
難道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連做個夢都想要逃離冥府?
泊瑟芬忍不住往下一看,卻看到了整個火光如橙油的競技場正踩在她的腳下。
橢圓的長賽道上哈迪斯如同一團黑色的風暴跑在最前面, 他的面容也被夢境蒙上一層柔軟的光霧, 在看到終點的時候習慣性地抬頭, 看向高臺上的王座。
這個動作讓泊瑟芬有種詭異的真實感, 他在自己夢裡竟然這麼生動自然,以前做個夢都是各種模糊,各種沒頭尾的經歷。
哪怕醒來也是時常想不起自己做了什麼夢。
她有些奇怪地抬頭看向那個帶著她飛翔的年輕男人,只看到他的背影,一頭金髮異常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