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跟一堆畫出來的線條人住著,幾位判官又一副除了工作外,天都不會聊的老年痴呆樣,他不孤僻誰孤僻。
溫馨半點不見,整那麼大地盤就知道蓋房子,又不是房地產開發商,還能賣給鬼不成。
泊瑟芬邊吐槽邊狂奔進入那片建築中,比起她居住的那個區域,這裡明顯更加安靜冷肅,連壁畫都是各種紅黑籃的幾何圖,不見幾個線條人。
要是平時她面對這片不知道有什麼危險的寂靜幽暗之地,肯定做足了功夫才敢踏入。
但是現在有什麼比死神的長劍更危險嗎?
泊瑟芬握緊短劍,悶頭跑入最中間那個敞著門的屋子。
死神緊隨其後,他看到屋子門板上嶄新的裝飾圖紋,歪頭思考了下,這是新建的祭祀屋嗎?
這段時間代達羅斯帶著負責抬石材的奴隸鬼魂,一直在王宮內忙裡忙外的,他還以為哈迪斯又在建造新的儲藏室什麼的,難道是在建這玩意?
泊瑟芬對於這裡的建築模式沒那麼深的瞭解,甚至跑入屋子才後知後覺發現這個地方的奇異之處。
很華麗,三面巨型的牆壁上都是色彩濃烈的壁畫。
屋子中間,是一把樣式古樸的高背椅,坐在椅子上的是一個美麗的彩陶制女性神像,黑色的頭髮長而濃密,戴著枯萎的樹枝頭冠。
一條黑色的毒蛇纏在她的腳踝處,伸出猩紅的舌尖舔舐她的小腿,彷彿活物在慢慢往上攀爬。
一隻乖順的鳥站在她的掌心上,帶著冥府特有的陰間氣質,讓人實在誇不出可愛的話來。
這尊神像給她一種熟悉,又尖利的冷意。
更可怕的是這個神像的五官是缺失的,蒼白的臉孔只有隱約一點鼻樑起伏感,卻不見嘴巴跟眼睛。
泊瑟芬恍惚間,發覺神像後面站著一個龐然大物似的黑影,如守護又囚禁著神像的魔物。
她忍不住往後退開兩步,黑影就消失了,好像是眼花的幻覺。
泊瑟芬輕鬆一口氣,接著她發覺這裡的一切都太新了,連彩繪的畫都有溼潤未乾的痕跡。
憑著新學的有限知識,她七八分確定這是新建的神殿。
不過是建給哪個神的?只能說冥府的神像太有地域特色,愣是讓人看不到半點光明的美感。
泊瑟芬又察覺到後背涼颼颼,死神追上來了。她立刻雙手合十拜了拜無臉神像,暗自唸叨了兩句冒犯一下,保佑平安,然後一溜煙藏到神像背後。
她屏住呼吸,緊握著手裡的短劍,手指骨都酸起來。
因為挨著椅子太近了,她的肩膀一側貼著冰冷椅背,寒意深入她面板,讓她哆嗦了兩下。
幾朵花就從頭髮上掉下來,卻沒有變成植物開出更茂密的花叢,而是直接枯萎成灰。
泊瑟芬的注意力都在死神那邊,沒有發現自己的異樣,甚至沒有注意到她挨著椅背的髮絲開始被染黑,一點點,蠶食著她光明的金色。
柔軟的心性也不自覺受到影響,緊張的情緒,喜歡胡思亂想的跳脫性格,被一種疲倦的冷意覆蓋而上。
她甚至忘了手指上的酸澀,還有對塔那都斯緊追不捨的抓狂跟恐懼。
黑暗的陰影,出現在她的眼裡,頭頂上的鮮花用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失去水分。
她站直了因為躲避而彎著的身體,眼神平靜得毫無波動地看著前方。
椅子的冰冷,如一把割開人性的鐮刀,將碰觸的人變成一塊毫無感情的石頭。
這一刻她並沒有發現,她跟坐在椅子上的陶製神像相似得驚人,差別是她的頭髮還沒有完全染黑,柔軟的臉頰也還有奔跑後湧上來的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