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瑟芬沒有吭聲,她站在花跟綠裡,安靜地凝視著眼前這個男人。
不再是神明,不再是冥王,不再是綁票她,被迫愛著她的可憐人。只是簡簡單單,一個全心全意愛著她的男人。
一個為了她,什麼都願意做的男人。
“哈迪斯。”泊瑟芬突然笑著喊他。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將眼神從果樹上移回來,就看到泊瑟芬彎身將腳邊的花摘下來,一大把雜花好看得像是捧著個春天。
她單手抓著那把花,直接伸到哈迪斯面前,花朵後是泊瑟芬滿眼的笑意。
“送給你。”
哈迪斯一愣,花到他手裡的時候,聽到泊瑟芬輕聲嘀咕了句,“你是被迫的,我不是,這波還是虧了。”
話語剛落,各種細微的啪、花開的聲音。噌,種子發芽的聲音在這片地上出現。
蓬勃的生機席捲過無數的植物,黑暗的力量褪去,花落果出。
麥子也結穗了。
泊瑟芬也看到這個絕美的景色,她並不知道是自己的力量造成的,可是卻覺得那些植物生長的模樣——
噗啪。
是她心動的聲音。
當生機的女神愛上某個地方,那裡將無病無災,四季長春,麥子滿倉果實壓枝。
初戀
泊瑟芬對於自己的初戀沒有過很浪漫的想象, 什麼圖書館偶遇,下雨的屋簷跟告白的天台,這種被描述爛的一見鍾情梗, 也不會出現在她的生活裡。
影視劇跟現實生活, 她還是分得很開的。
就她這種匱乏的想象力,對浪漫毫無同理心的人,怎麼可能會想過自己陷入第一次愛情的背景,是波瀾壯闊的神話世界。
讓自己陷入第一次戀愛的物件,是個美麗的神明。
從來就有初戀不得善終的詛咒,這物件還不是人,年紀賊大,代溝賊深。
簡直是各種臨終fg插滿身, 就差綁個「沒開始就先分手」的炸藥包。
而且他們的相遇也是你我本無緣,全靠箭強牽。
這箭一拔,她跟哈迪斯就得身份對調了。變成她單戀,他冷漠地一腳踢開愛情這「障礙物」(她)。難道到那時她還要天天給他寫情書倒追嗎?
泊瑟芬是真苦惱, 她伸手去扯地上的藤, 開始編織給籃子摘菜。明天的早午晚餐可以加好多菜, 感動到她眼淚都要從嘴角流下去。
想到眼前這些水果麥子蔬菜,她手裡的籃子開始逐漸擴大編織面積, 往筐的方向發展,連初戀都不香了。
像是沒有發生過什麼那樣,心動的羞澀藏在編織筐的手指尖微抖, 她低著頭閒聊一樣說:“我很喜歡, 很喜歡……”
停頓半秒, 還是改了口, “這裡。”
陽光是淺淡的黃,暖風搖曳著花束裡的紫羅蘭,下垂的藍牽牛花。
所有植物都在泛濫開放,結果,又成熟落地。
週而復始地在冥土這片不受祝福的土地上,肆意展露自己的善意。
哈迪斯似乎有些無法相信,他手裡的花朵無根自開自落了十來次後,才終於確定什麼地低頭看著她。
一種朦朧的喜悅,如綠意漫野的親近感情,將他內心屬於自己的所有瘋狂貪婪的情感,都給擠到一邊,然後若無旁人地滾來滾去不離開。
是她的情緒,一種持久到不可思議,又溫柔到接近戀慕的情緒。
哈迪斯起初想不起這是喜歡,他唯一熟悉的是自己的愛意,如刀尖割肉,銅槍穿心的激烈灼熱,每想她一次,骨頭就要裂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