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都後悔跟他同一屋子睡,囉嗦聒噪,破壞他最愛的寂靜。
修普諾斯見他不理人,就繼續看向門外的景色。一團死亡凝聚而起的霧氣驟然而至,衝入屋內。
來到睡神面前,又化為一隻可愛的黑色圓鳥,連翅膀都雕得毛茸茸。
如果不是它的眼睛冷冽得可怖,睡神都要為它的可愛折服。
他與這隻鳥的眼睛對視一下,就確定什麼地變得嚴肅起來,他伸出手背,讓鳥跳上來。
圓滾滾的鳥一臉冷酷地待在他手上,對已經睜開眼的死神叫了聲,死神得到了命令立刻翻身而起。
他一改死氣沉沉的模樣,行動矯捷輕盈,直接從身後抱住了修普諾斯,將頭靠在他的肩頭上。
睡神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也要跟我一起去奧林波斯?”
死亡不上奧林波斯,不波及諸神,這是預設的規則,就連睡神也不敢沒有得到同意將自己的兄弟帶上去。
這隻鳥是哈迪斯的信使,也是給赫拉他們關於拔箭的回應。睡神必須立刻趕往山上,將這個回信送達。
死神閉上眼,身體已經由實體轉為半透明,他說:“不會被發現,我要去往山上一趟,需要為哈迪斯傳達另一份口信。”
修普諾斯為難皺眉,他猶豫再三,“被發現,我們會被眾神追逐毆打。”
死神不吭聲,只是默默地抽出長劍。
睡神立刻改口,“好吧,與其現在就被你痛打一頓,不如掩蓋你的行蹤,去賭一下那些慣會尋歡作樂的神的眼神是否還清亮,你可要藏好一點。”
他理智沒有詢問哈迪斯要送的口信是什麼,他現在更多時間在大地之上,當地下與天上起了衝突,他一個不慎就會被裡外嫌棄攻擊。
知道得越少越好。
死神化為淺淡的一抹煙氣,貼入自己兄弟的後背,最終融在他白色的衣服裡。他們是雙生子,氣息一混合,幾乎分辨不出彼此。
睡神確定他藏好後,立刻抱著一束罌粟花,踏著黑暗,一路往上狂奔而去。
大地上,乾燥的風至北方吹來。明淨的夜空之上,繁星發亮,大地與島嶼都散發著令人眩暈的熱氣。
睡神看了一眼乾裂的大地,沒有任何讓人心安的綠色,只有沙漠似的乾旱。連在睡夜裡,他也能聽到人類憂心忡忡的擔憂之音。
睡神看了一樣待在他肩頭上的小鳥,希望這是哈迪斯同意拔箭的回信,拔完箭的地下王者肯定不需要愛情,就會放泊瑟芬回來。
到了最高的山峰下,睡神開始散播罌粟的花朵,將甜美的睡夢贈與與此事無關的神靈。
暗夜溫柔地將他的力量播撒得更遠。
幾隻貓頭鷹從樹梢上盯著他,其中一隻張開翅膀飛到他前頭,而站在睡神肩頭的黑色小鳥隨即跟上去。
睡神立刻知道接下去的事情與他無關,他緊張的心情鬆懈了下去。
立刻慶幸地對藏在自己身上的死神說:“幸好不需要我們直接上去面對赫拉,我猜雅典娜也要回來了。瞞得過赫拉高傲的粗心,肯定騙不了雅典娜的眼睛。對了,接下來你要去往哪位神明的宮殿裡傳達口信?”
死神如一道虛幻的影子,出現在睡神身邊,嘴無聲在他耳邊張合了幾下。
修普諾斯剛鬆懈下去的的表情,慢慢凝固石化了起來。他甚至無法控制地哆嗦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什麼。
“我還不如親自去扯赫拉的衣袍,讓她踹一腳都好。你沒告訴我,你竟然要去偷聖火,不怕被宙斯抓到吊上高加索挖心肝嗎?”
死神沒有繼續說什麼,他只是伸手纏住修普諾斯的脖子,跟條絞索般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