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的,用盡全力被對方用指尖扣住了頭,一點點拽出去。
泊瑟芬一臉懷疑人生的驚恐,她怎麼覺得自己變成根白蘿蔔,要被這隻大手拔出去剁了煮了。
光芒越來越盛,她又被一股恐怖的力量死死勒住,窒息疼痛讓她雙眼發黑,她拼了命掙脫,恍惚間聽到有誰在說話,“我是……之子……我將尊奉……”
泊瑟芬被他掐到聽不清楚話,快要直接厥過去的時候,力道突然鬆懈了不少,那雙手將她舉起來。
她立刻毫不猶豫掙脫開他那雙能擰碎鋼筋的手,整個人……不對,她成了球蹦出去,直接落到另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雖然氣味不怎麼好聞,可是對方抱著她的力道輕緩了很多,不疼了。
泊瑟芬後怕地往後看,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站在原地,他滿身血肉被黑色的霧氣纏繞,蒼白的臉沾滿了血,悲傷到接近猙獰地看著她。
“你為什麼不選擇我?”
泊瑟芬望著他,無數疑惑與話語都堵塞在喉嚨裡。
她又忍不住看向他被汙穢的力量侵蝕得只剩下半邊的身體,那種血肉模糊的場景混合著他可憐的表情,絞成一把悲愴無望的長-槍,狠狠捅向她的內心,無措的劇痛瞬間席捲而來。
——你為什麼不選擇我?
——沒啊,我只是不小心跳出去而已。你把我抓得太緊了,哈迪斯。
泊瑟芬才發現上次看到哈迪斯的記憶,還是經過他自己美化過的。她現在看到場面還慘烈得多,慘到她意識到當初哈迪斯憤怒地說「她是我唯一的救贖」的真實份量。
泊瑟芬想要抓住他的衣角,給予他淨化的力量,可是下墜太極速,她的力量只是極速擦過他的傷口,染上血後就消失在這個深刻的記憶碎片裡,又掉入更深的黑暗中。
這次的黑暗尤其久,卻不安靜,各種複雜的聲響來自上面不斷鑽入耳裡。
風聲、雨聲、根系鑽土聲、植物生長延伸出去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變為舒適的催眠曲。而巨人捶地,青銅互擊,還有戰爭的慘叫異常刺耳。
泊瑟芬思緒都模糊起來,卻在無望的黑暗長河裡,另一個念頭清晰無比地浮現出來。
她的穿越之旅不是從那艘戰船上開始,而是更早、更早的時候就來到這裡。
可能是來太久了,除了穿越前那份最重要的記憶儲存起來後,其餘記憶都遺失了。
那她是什麼時候穿越過來的?
在她開始思考的時候,時間的流逝也在加快。植物聲消失了,風聲雨聲被流逝的時間遠遠甩開,巨人消失不見,銅與火交纏的歌聲也聽不到。
所有一切重歸黑暗裡,萬物被埋葬,只剩下睜著眼不知道何去何從的泊瑟芬。
她在這片無聲的暗之洪流裡漂浮許久,無聊的時候就會去看那片擦過哈迪斯傷口的地方。
彷彿上面還沾著早已經消失的血液。
她每看一次,心疼與愧疚的荊棘就會緊捆上來,讓人越想越難受。
哪怕跳出去前分點力量給他也行啊,當年那麼小,又傷得那麼重的哈迪斯是怎麼熬過來的?
她怎麼就落荒而逃了。
泊瑟芬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又醒悟過來,她跟哈迪斯也不認識,在那麼難受的情況下直接逃走也是正常的事情,誰被掐成肉餅誰不跑。
話說哈迪斯不是剛出生嗎,怎麼力氣那麼大?
泊瑟芬邊心疼得直抽氣,邊各種來回翻滾哀嘆當年就這麼錯過了。
隨著記憶湧入,她也開始記起來很多事情,例如她就是哈迪斯那個「白月光球」。
只要想到當初死命按頭哈迪斯是很喜歡白月光球,才忘不了她的破事,她就恨不得一頭撞死在記憶裡。
難怪哈迪斯那個時候看她的眼神很詭異。
大概是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
泊瑟芬繼續滾滾滾,只要滾得夠快尷尬就追不上來,滾了好久好久,依舊是一片見不到邊界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