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幸福來的委實太快,一切美好的俱不似真的。
我飄飄然,體會到戀愛的甜蜜。
嗄,戀愛?
是,是,是。
我漸漸自信起來。
當然我是一早愛上燕七,而燕七,至少伊還不曾拒絕我。
哈哈,家雋說過,多少名門公子打她的主意,統統碰壁吃癟。
那是不是可以認為,燕七預設了與我交往?
就算是白日夢,也請容我多沉醉片刻罷。
除非伊親自對我說“不”,我此番絕不放手。
嘿!
聚會散場已是深夜時分,老實說我對當夜亮相的名貴瓷器全無半點印象。
燕七的笑顏美過官窯粉彩,肌膚也潤過薄胎細瓷,在我眼裡,伊的無雙風華早已蓋過現場所有珍稀藏品。
向主人告辭出來,晚風習習夜涼如水,一身素衣的燕七在星光下看起來愈發的冰肌玉骨、清秀脫俗,我不捨得就此告別。
正在搜腸刮肚斟酌如何定下下次約會,燕七已然洞悉先機,莞爾道,“我下週要去倫敦參加一個學術活動,為期大約一至兩週。”
我訕訕而笑,卻暗自歡喜,她告訴我行事日程,可見也不是不在意我的。
我們照例各自回家,一路上我都快活異常。
實在太順利了。
然而盲目自信的激情過後是無比的空虛猶疑。
細細回味與燕七約會的一時一刻,人家並無流露半點回應的意思,彷彿一直是我剃頭挑子一頭熱,所有甜蜜感覺統統來自噫想。
這麼一想,我頓時一口真氣盡瀉,又被打回原形。
接下來的一個禮拜,我如同患了熱病,一時冷一時熱,時而沉吟歡笑,時而思忖鬱悶,儘管強作精神若無其事,也還是露出了蛛絲馬跡。
“啊喲!為伊消得人憔悴。”家雋嘲笑我。
我終於明白甚麼叫做“戀愛中的人俱是傻子”,簡直現身說法。
三十歲年紀的閱歷沉穩,全數拋於九霄雲外。
無端端想起西廂記中的唱詞,“每日價情思睡昏昏”。
當如是也。
最初還能將相思之苦溺斃在圖紙牆漆角線之間,捱了十餘天,家雋都看不下去, “江,再這樣下去你會精神崩潰,我知道你與我不同,素執君子之道,” 伊苦口婆心,“不過你總不能指望美人自己從圖中下來,如今不作興聊齋志異。喏,燕七現在此地,你速速趕去。嘿!費我許多功夫,不知道從聶少和小段處看了多少白眼,你莫要辜負我一片心意。”
我感激復羞愧,也不再羅嗦解釋,接過了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