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焉城回眸,正見一個稍稍模糊的佝僂著腰的影子朝著自己這邊慢慢走來,她似乎捂著手臂,走的很慢很慢,時而抬頭望著這邊,待見到自己之後,眉頭便鬆了。
是她,就是夜!
笑焉城心裡這麼想著,腳已經早早隨了心意衝著那影子跑去。
楚令見笑焉城跑來,也像抬腳過去,可已然力不從心。只得苦笑著,將自己身上的全部力量集中在手中的枯枝上,以此來強撐身體的重量,不至於這時候摔倒趴在了地上。
笑焉城跑的很快,裙袂在迎面而來的風中飛舞,臉上的表情是擔憂,是欣喜,又是疼惜。
一個滿懷,兩個人緊緊相擁,抱在了一起。
楚令差點站不穩,連連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輕拍那人後背,任由那人的髮絲在鼻間放肆香味。
“好了,我不是尊守了我們的約定回來了麼,還哭什麼?”
笑焉城溫溫潤潤的淚水沾溼了楚令肩頭的衣衫,手攢成小拳先是重重的砸,而後似乎是不捨得了,又化成了揉揉的捶。
“我下回便不該答應你這些個犧牲的東西,我會約好時間,若你不限時完完整整的回來,自有你好看!”
楚令按住笑焉城的肩膀,與她稍稍分開了一些距離,笑焉城盯著她,一動不動。楚令溫柔抬手,以指腹替她抹開臉上淚痕,仔細瞧了瞧,她的眼眶還是紅的。
“這回我的彥大小姐可變成了一隻兔魔了。”
“你還好意思開這等玩笑?”笑焉城的視線從楚令側邊略了過去,稍稍墊腳去看,眉頭蹙著,似乎很是奇怪。
“你怎麼逃出來的,為何沒有追兵?”
楚令笑了笑。
“劉子展的人正和王莽打的不可開交,怎麼還會有追兵?”
“那他們沒發現你不見了麼?”
楚令撇了瞥嘴角,認真的牽起笑焉城的手,與她十指交握,笑焉城微微掙扎,臉色微紅,但見楚令並沒有退讓的意思,便也安了下心,與她相互看著並朝著其餘那三人慢慢走去。
“我找了一個人替代於我,此刻應然還未發現。因此兩軍才打的不可開交,又怎麼會有餘暇去管顧我這個已然戰死的‘逃兵’呢?”
笑焉城腦海裡很自然的冒出來一個人。
“王宇?”
楚令點點頭,感嘆於笑焉城與自己的心有靈犀。
“可他為何願意這麼做,這樣一來若然被王莽發現,豈不要自身難保?以你的性子,怎麼會讓一個無辜的人受此牽連?”
“我的確不願,”楚令若有所思,“可他的一番話讓我感慨良多。”
“他說了什麼?”
“他一直認為自己並非治世之才,可又礙於其他兄弟與王莽一般殘暴,故此,想要尋一個前朝宗室之親來繼承大統。而最後挑中了兩個人。”
“元夕公主和劉秀。”笑焉城冷靜道。
“嗯,”楚令的眼裡閃著光,“他知道只要我若是落到任何一方人的手中,那必然還要引起一番波瀾,如果真的讓人窺破了長生秘訣,無論是劉子展還是王莽長存下來都不會是好事……他說,人倫有常,生死是上天已然註定的輪迴道路,是維繫世界平衡的必然過程,故此,勸解我離開而讓他替代留下。”
笑焉城沉默稍許,繼而抬頭對上楚令的眸子。
“王宇或許不是治世之才,但他一定是個具有深邃思想的人物,他完全可以選擇殺了你,永絕後患,又何苦自己冒這生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