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安細想才回憶起此人,是未來的唐中宗,也是太平公主的嫡系兄長。他們表面和睦,卻原來在底下已經如此不堪,相互猜忌。
“別逼我殺你。”太平忽而放開了司馬安,扭頭便走,僅留下這麼一句不明不白的話。
司馬安還在詫異之際,兩個宮女架設著她出去,被安置在一間宮女房,司馬安開始思考。
顯然太平公主在殿內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做給自己看的,目的是威懾自己好將事情和盤托出,但她的威懾並未起作用,殺了自己也無濟於事,於是暫時將自己安置在了這裡,好用來繼續折磨。
司馬安用手枕著頭,仰靠在床榻上。
李令月那張絕佳的臉,那雙冷漠的眸子不斷在自己腦海中回放畫面。
窗被人輕輕推開,進來一個黑衣人。司馬安剛想大聲呼救,卻不想那人一劍架設在她的脖子上。“如果想活命的話就跟我走。”
她雖然刻意壓低聲音,但司馬安還是聽得出是“她”,而不是“他”。
“你想幹什麼?”司馬安問。
“廢話少說。”黑衣人聽了聽外面動靜,正遲疑何時帶司馬安出去的時候,面罩卻猝不及防地被司馬安揭下。
“李令月?!”司馬安實在沒想到會是她,不是她將自己抓回來的嗎,不是她一直對自己咄咄相逼的嗎,不是她想要自己的命嗎,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想帶自己出逃?
李令月狠狠瞪了她一眼,再遮上自己的面罩,冷言冷語道:“你還想不想走,難道真的想死在本宮劍下?”
“當然想走,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你……”司馬安回想起李令月方才說的話,她應該不想殺自己,但既然她已經殺人如麻,又為何獨獨要這麼大費周章地放過自己?
李令月白了司馬安一眼,繼而狠狠往囉嗦的司馬安腦袋後一敲,司馬安便沒了知覺。
“司馬,司馬哥哥你醒醒?”有人在推自己,司馬安緩緩睜開眼睛,竟然像是出現了幻覺一般地見到了本該在天牢裡的上官婉兒,勉強起身才發覺自己在一個貌似地窖的冰冷的地方。
“這是哪裡,你又為何在這裡?”司馬安蹙眉問。
“我也不知道,醒來的時候便在此處。”上官婉兒搖頭。
“昏迷之前可曾見過什麼,聽過什麼?”司馬安漸漸回憶起之前的一幕。
“像是太平公主要見我……”上官婉兒努力思索。
真的是她?
司馬安敲著自己的腦袋,“她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司馬哥哥,你在想什麼?”上官婉兒扶著司馬安擔憂問。
司馬安倒是毫不在意這聲稱呼,不知道那太平起的什麼心,吩咐人帶自己沐浴之後又給了一身男裝,如此才招致上官婉兒的繼續誤解,不過這倒沒什麼關係,在古代以男裝示人應該會輕便許多。
“司馬哥哥?”上官婉兒見她發愣,又問了一次。
司馬安百思不得其解,又見上官婉兒在此,忽然醒悟道:“我怎麼偏偏忘了你在這裡呢,快幫我分析分析。”
於是將事情從開始一五一十地向上官婉兒講明,當然略去了自己是現代人這一說。上官婉兒一直聽著,半途不曾插口,鎖著眉頭一直默不作聲。
直到司馬安講完全部事情,上官婉兒才在她期盼的目光下道出這一番話。
“婉兒近來聽聞朝堂之上二聖臨朝,天后娘娘和天皇陛下表面上和睦,但各自卻在培養自己的一番勢力,如今天后娘娘稍佔優勢,天皇陛下一直體弱多病,再加上大權旁落氣急攻心,每況日下,若是天皇忽然駕崩你猜這政權會交到誰的手上?”
“自然是武……”司馬安笑笑,“自然是天后娘娘手上。”
“正是,”上官婉兒頓一頓繼續道,“李氏一脈子嗣凋零,如今能夠給天后娘娘造成威脅的僅餘下英王李顯。”
“的確沒錯,”司馬安以手託著下巴,“可和太平公主救我們有何關係?”
“我也只是猜測,”上官婉兒回看司馬,“我覺得天后娘娘必有稱雄天下之心,一個女子登上皇位如何容易,況且這裡還有一個正統皇脈李顯在。之前的太子一死一廢,天后的目的再顯然不過。而太平公主與天后親厚,被人刺殺自然是大事。如果這幕後主使又恰巧是李顯,天后不正好在這節骨眼上借題發揮,那麼英王也就永久失去了登上皇位的機會了。”
司馬安恍然大悟,一錘手道:“你是說,刺殺太平公主的人根本就是武則天派遣的,這是一出苦肉計!”
“噓——”上官婉兒觀望四周,低語道,“外人道太平公主兇殘嗜血,但依婉兒看來,卻是一個在母親和父親之間兩難的女子罷了。她不忍殺你,又被她的母后所迫,故而只能出此下計,繞了一個大圈去救你……”
司馬安經她這麼一分析,頓時大徹大悟,思索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可為何她會冒著背叛她母親的危險來搭救我?”
“說的對,為什麼本宮要冒著危險救你們?”一個清清冷冷但飽含殺氣的聲音從後方傳來,隨著腳步聲的臨近,一個俏麗的身影出現在二人面前,她揹著手,挺直著背,銳利的視線掃向二人,“你就是上官儀的孫女上官婉兒?”
作者有話要說:某木的腦細胞死了很多
☆、衷情
上官婉兒見到太平公主本人,身體往後避了避。她畢竟自小在掖庭長大,見過的最大品級的官也僅僅是掖庭令丞而已,而相對於高高在上的太平公主,令丞不過是螻蟻一般的地位。見了令丞尚且畏懼,更何況是太平公主本尊?
司馬安感覺到上官婉兒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著,便主動握住她的手,希望能夠讓她鎮定一些。
李令月一步一步從階梯上走了下來,停駐在上官婉兒面前,拂開前擺稍稍彎腰,一手背在後面,一手夾起婉兒的下巴,用一種高深莫測的眼神看著她。
“你說本宮是一個在父母之間為難的小女孩?”
輕佻不屑的聲音在這封閉的空間裡徘徊,驚的上官婉兒登時無言。
司馬安出其不意地抓住李令月手腕,挑釁道:“怎麼,我們的太平公主殿下又要殺人了,要殺便殺我,欺負她算什麼事兒!”
李令月甩開司馬安的手,側目道:“若本宮願意,早已經殺你千回百回,又何須如此?”
“我正要問你為何要救我?”司馬安站起,直視李令月,她的個子比李令月高上一截,從上往下俯視著,但李令月的氣勢卻絲毫不輸於她。
上官婉兒察覺到李令月的臉色微變,便偷偷扯了扯司馬安的衣角,司馬安回頭,先是詫異的望了她一眼,恍惚間才想到,自己真當是不要命了,竟然在太平公主的地盤和她慪氣,自己這條賤命沒了就沒了,可還有一個上官婉兒在,若是她被李令月殺死,那和當初死在天牢中有何差異?
“怎麼,後悔了?”李令月餘光瞅見上官婉兒和司馬安的小動作,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