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我睡了多久?”司馬安問。
李令月猶疑過後道,“不久。”
“到底多久?”司馬安焦急,她越是不回答,越是表明心虛,自己情況也就越是不妙。近來她發覺自己變的越來越嗜睡,腦袋整日昏昏沉沉地,剛開始與李令月對弈的時候還能下個三盤,但如今下到一盤時候便已經瞌睡連天,竟連自己什麼時候睡去也不知。
“幾個時辰而已。”
李令月眼下的青色越發明顯,司馬安疼惜地撫摸她的臉龐道:“你是不是都守著我沒有好好睡覺?你怎麼這麼傻,見我睡了你也上來睡呀,死命挨著清醒著,你自己的身子還顧不顧了?”
“本宮有去休息,你不必多言。”李令月避開司馬,轉身對著外頭喊,“來人,溫一些飯菜來。”
“是,公主。”外頭的人答。
“等等,”李令月稍加猶豫,最終道,“再溫一壺酒,帶一柄傘給外頭那人。”
“是,公主。”
吩咐完畢便見司馬安正撐著腦袋看著自己痴傻地笑。
李令月蹙眉,不悅道,“你笑什麼?”
“笑某人還是嘴硬心軟。”司馬安打了個哈欠,抓過李令月的手輕輕捏著,再抬首道,“說真的,你就真的沒想過當皇帝,如今放眼全天下可都沒有你鎮國太平公主的對手,皇位對你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沒興趣。”李令月輕描淡寫,反握住司馬安的手搭脈,片刻後面如土色,抬手在司馬安面前晃了晃關切道,“司馬安,你是否瞧不清楚東西了?!”
“嘿,還是被你發覺了,不過不要緊。”司馬安吐了吐舌頭,重新躺了下去看著床頂模糊的雕花道,“本來還能數的清有多少花瓣的,但如今只能模糊看見一個影子,你不用擔心,即使瞎了我還是能摸得到你,即使手腳無力,我還是能叫著你的名字,即使嗓子啞了,我也還是能聞見你的氣息”
李令月被她說的鼻間酸澀,司馬安越發嗜睡,這不是一個好兆頭。明明一個如花年紀卻近半百身軀,李令月只恨自己學藝不精,連心愛之人瀕臨垂死邊緣都無力拯救,她縱然權勢滔天,縱然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那又有何用?!
若能殺千人而救司馬安一人,李令月可以毫不猶豫下令。
“令月,我想你答應我一件事情。”司馬安考慮再三道。
“說罷。”
“我來到這裡最愧疚的是無法回應婉兒的深情厚意,跪在外面的這個人,他會踏著婉兒的鮮血去登上皇位,令月,我想讓你阻止他這樣做,放婉兒出宮,讓她自由自在的生活下去,你肯應下嗎?”
李令月不假思索道:“好。”
“還有一樣。”司馬安瞧了一眼門,再看著近旁的李令月道,“李隆基也會對你不利,你無意皇位的話,就千萬要留一條後路,免得這個人恩將仇報。”
“知道了。”李令月答。
正交談間,有人叩門,李令月讓那人進來,自己亦起身朝著外頭走去。
“司馬,本宮去會會這位侄兒,你先吃了這些東西。”
“嗯,好。”司馬安欣然點頭道。
李隆基依舊跪著,雨水在他面前不斷濺起,他的頭髮全溼,身上也都是水珠,送來的酒水已經發涼,傘也並沒有打上,看起來頗為淒涼。
他一直低頭盯著面前路面,不知道過了多久,忽而望見一紅色裙裾現在眼前,喜悅之下抬頭朝著她看去,果然是鎮國太平公主,遂展顏道:“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