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公的話,他當然明白。
他只是不願意承認輸在江炤寧手裡這一事實罷了。
哪個男人能接受並且面對這種事實?
想清楚之後,知道終歸還是要以大局為重,自己賭氣的話,笑得最歡的就是江炤寧。
不管如何,他得先把這一關渡過去,之後再從長計議。
輕敵是大忌,他偏就犯了這個要命的錯,如今只能低頭向皇帝認錯。
末了,榮國公匪夷所思地瞧著他,說真不知道你這是所為何來,終歸是太反常。
他想了想,索性告訴榮國公,這局面是韓越霖和江炤寧促成的,自己是為此不甘心。
榮國公半信半疑。
他只好將暗殺江炤寧的事和盤托出,給出的原因是早就發現江式序把所有人脈都留給了那個女孩,那女孩又是要嫁燕王的,他心裡實在是不踏實,便想將她除掉。
榮國公聽了這原由,再看看眼前局勢,沒辦法不相信。
由此,翁婿二人重頭斟酌,想出了應對之策。
只是無法確定,能否奏效。
“言行不當,行事跋扈?”皇帝冷笑起來,霍然起身,將案上摺子抄起來,一股腦砸向太子。
太子只能受著,動都不敢動一下。
“別人跋扈是在明面上,你卻給朕在私底下頤指氣使?”皇帝走到他近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到此刻,你對朕還是一句實話都沒有!”
太子不敢倉促應聲,斟酌著。
皇帝忽然暴怒,“你為何屢次要置江炤寧於死地!?到底打得什麼主意!?”
“父皇……”饒是太子早有心理準備,被皇帝這樣問到明面上,還是驚詫不已。
皇帝卻是語氣更重:“說!”
太子低下頭去,故意躊躇片刻才遲疑地道:“兒臣……兒臣三年多以前,遇到過一位高僧,他說本朝會有兩位太子妃。兒臣與念嬈青梅竹馬長大,那時的情分絕不輸四弟對江炤寧的情意,絕不肯辜負、委屈念嬈。可到底是半信半疑,又請過一位高僧、一位道人測算兒臣與念嬈的八字、運道,他們都說念嬈命裡註定有煞星。兒臣念及念嬈小產一事,再想想江炤寧自幼聰慧至極,江式序興許給她留下了龐大的勢力……這些是兒臣不敢不多思多慮的,故此,才對她起了殺心。”
“……”皇帝不說話,神色慢慢趨於平靜。
太子再加一把柴,“父皇,您仔細想想,自從江炤寧回京之後,東宮的事情出的還少麼?此事還請父皇做主!”
崔鑫好一番驚恐,小心翼翼地看向皇帝。這時候的皇帝正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太子,神色難辨喜怒。
要是皇帝繼續暴怒的狀態,這事情的結果還好說,不過是太子挨一通罵滾回東宮,被晾一段日子而已。可癥結是,皇帝不急著發火的時候才最要命,誰都無從預料下一刻遭殃的是他面前的人,還是被他遷怒的人。
皇帝盯著太子看了半晌,轉過身形,緩慢踱步。
太子心裡緊張的很,用眼角餘光小心翼翼地瞄著皇帝看。
“慶國公一案,你挑起來的,便要由你結案。”皇帝緩聲道,“總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個法子。離京較近的兩位封疆大吏的摺子送來了,都是為老四辯駁,看起來很是光火。”
這是不是在用師庭逸手裡的兵權在壓他?
太子心頭一陣恐懼。
“朝臣心齊,架不住有兵權的人起反心。”皇帝緩緩地籲出一口氣,“你將慶國公發落了吧,將你和老四從這件事裡擇出來。別的先不說了。退下。”
太子跪在原地,半晌動彈不得。皇帝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那些話白說了?還是皇帝日後才會著手查證?
皇帝扔下太子,自顧自走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