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任何事,炤寧都會不自主地偏向女子。
之後,她瞥過放在棋室一角的古琴,對林千惠道:“聽聞林小姐琴藝出眾,能否彈奏一曲?”
林千惠卻道:“江四小姐是美人,更是才女,我如何敢在你面前獻醜?”
炤寧失笑,“我不諳音律,只會聽。林小姐,請。”
“沒錯,”顧鴻飛附和道,“枯坐無趣,還請林小姐讓我們開開眼界。”
隨他前來的人自然也是齊聲附和。
再推脫,便小家子氣了。
只是——林千惠心生惱恨,這又不是尋常宮廷高門中的宴請,她當場獻琴藝,那與醉仙樓裡供人消遣的琴師有何區別?
太子見她躊躇,微微蹙眉,“扭捏什麼?”
林千惠漲紅了臉,低聲稱是。在古琴前落座的時候,險些落淚。他竟是這般看不起她。她什麼都聽他的,做了最不願願做的事,可他……還是這般看輕她。
太子點手喚炤寧,指了指棋桌對面的位置,“我與你相識多年,知你棋藝高絕,橫豎無事,對弈一局如何?”
“太子殿下吩咐,怎敢回絕。”炤寧微笑,“只是這般的弈棋太難,妾身棋藝如何都要收斂,不能嘗試去贏的棋局,聊勝於無。”
太子一笑,“既然身在這等場合,便沒有那麼多講究,隨心即可。請。”
炤寧這才上前去,從容落座。
太子與她先後個落下兩顆黑子、白子,打好座子之後,步步落子。
韓越霖則點手喚榮國公,“你來。”
榮國公總覺得韓越霖更像是個土匪、殺手,跟他講究禮數的話,那是自找氣受。是以一如往常,顯得大度從容地頷首,過去就座弈棋。
其餘人等,坐在原位聽琴聲,輕聲交談。
林璐想到太子、炤寧近前觀棋,被太子一個眼神阻止,只得訕訕一笑,退到別處。
不大不小的背景聲中,太子道:“看你一派悠然,是料定我不能將你怎樣麼?”
“憑你?”炤寧只看棋局,看也不看他,語帶輕蔑。
“我知道,最該做的事情,是恢復成幾年前的樣子,勤奮好學,唯求做個心懷天□□恤蒼生的儲君。可惜,如何都做不到。”太子凝住她美麗絕倫的容顏,“我的夢魘是你,我一定要除掉你,才可專心做別的事。即便是錯,也無法更改。”
“何其榮幸。”炤寧牽了牽唇,勾出清淺的笑意,“因何而起?”
“或許是前生的怨,或許是來生的恨。”他說。
炤寧語聲更輕,“你倒是看得起自己。誰要與你這種人有隔世的糾葛?”
“退一萬步講,假如我誠心悔過,你會原諒我麼?”
“原諒?”炤寧挑眉,“在你這種人面前,我不識得那兩個字。”
“……”太子斂目看著指間棋子。早就知道會得到這樣的答案,還是不死心,想求證。
炤寧抬手示意,“該你了。”
“你若能原諒,我可以讓一切恢復成原樣,不會再傷害,不會再傷害你周圍的任何人。”太子說得極為吃力,他已經是委婉地向她低頭,前世今生,這都是首次。
“因我喪生的人活過來,歲月回到三年前——我會原諒。”這般下作、狹隘的人,給出的承諾能作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