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真沒有任何人能夠理解。
兩個不能出世的孩子真真切切地出現在了她生命裡,不知帶給她多少喜悅、憧憬。後來,又相繼離開了她。
她部分生命也隨之消亡。
她為此偷偷哭過多少次,沒有人知道。
那些在悲傷悔恨中入眠的夜,她有時候會夢到孩子,看到他們孤孤單單地停留在黑暗中,有時甚至會夢到他們委屈的無助的哭泣著。
即便是到了現在,看到新出生的小孩子,她都會不自主地想到自己本該擁有的兩個小生命,會想若是他們還在,會是如何可愛的樣子。之後,心頭便會被黑沉沉的寂寞、孤獨吞噬。
真切的來過,又真切地離開了,她只能孤孤單單地活下去。
她因為不能成為母親,是那樣的痛苦,可是太子呢?
他沒因為這個真正的傷心過,他在乎的總是不關乎人情。
她是他的髮妻,一年年一日日的在他面前枯萎,他又轉頭去染指別的女子,甚至親自吩咐人給林千惠服用不能有喜的湯藥。
他對孩子沒有祈盼,只在乎有了孩子便意味著他的地位更穩固。他之前的打算,是想尋找一個有資格為他開枝散葉的女子吧?
這下好了,大家都省心了,這件事再不需掛懷。
他終究是為那份叫人心寒的涼薄、冷血付出了代價,透過佟念柔之手。
有些恩怨,是不需經歷輪迴便可看到結果的。是非糾葛之中便是一個因果迴圈,人終究會為往日的錯遭到報應,並且不見得就需要虧欠之人出手懲戒。
佟念柔……
太子妃輕輕搖了搖頭,阻止自己去唸及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
人已不在了,什麼都與她無關了,多思無益。
佟念柔要永久的安寧,便給她一份安寧。
行宮的東宮正殿。
太子神色陰鬱地坐在燈光影裡,手裡握著金樽,青白的面色看起來有些可怖。
一名死士跪在他面前——他是馮長青為太子培養的死士之一。這幾日,他與幾名同伴不著痕跡地到了東宮,替下了幾名侍衛。
“景林那邊的事,失手也算了,可是太子妃那邊是怎麼回事?”太子沉聲詢問。他原本準備今夜命人前去動手的,誰承想,黃昏時出了這樣大的岔子。
死士恭聲道:“太子妃那邊,並非屬下自作主張,委實不知原委。”
太子喝了一杯酒,笑容透著陰寒、諷刺,“苦肉計。”
死士從袖中取出一封信件,雙手呈上,“適才收到的,請殿下過目。”
太子取出信紙,仔細看了一遍,之後將信紙用燭火點燃,笑容裡有了一點兒真實的愉悅。他擺了擺手,命死士退下。
皇帝還沒命人叫他過去說話,是還沒想好如何處置他吧?
是啊,連他都為皇帝犯愁:要怎麼處置一個派人意圖殺害自己親信的太子呢?
廢了?不行,這是在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