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首次,亦是最後一次。
語畢,他蕭然轉身,闊步離開,登上船隻。
他沒有再回眸看她。
炤寧站在原地,目送他乘坐的船隻遠去,直至消失在煙波盡頭。
有些事,她應該試著弄清楚,但一直沒去做。因為不需要,因為他只要她沒心沒肺地與他相處。
他心裡的天地,寬闊浩瀚,獨獨容不下羈絆、後悔。
做何事都要做到極致,例如以往的付出、今日的訣別。
她相信,他這樣的男子,不論到何處,都能活得風生水起、恣意逍遙。
並不擔心,只是不捨。
送走景林之後,獨處的時候,炤寧好幾日鬱鬱寡歡,直到聽聞韓越霖與昭華公主的吉日定下來,心情才稍稍好轉。日子定在了八月下旬,正值秋高氣爽、桂花飄香。
昭華公主那邊,終於說動了皇帝,召顧大夫進宮為他把脈,開了調養的方子。
而景林在離開之後,把太子送上了絕路——何盼雲曾經想要用到炤寧身上的毒藥,他命心腹給太子用了一點兒。
太子的症狀不似何從雲那般嚴重,只是雙腿失去了知覺。
景林沒多想,只是覺得腿腳不利落的人更便於照看,他不給太子留下自盡的機會,就是要太子半死不活地活著,嘗一嘗別人曾經承受過的煎熬。
韓越霖與炤寧說起這件事的時候,笑容有點兒無奈,“這倒好,該做的、不該做的,景林都做了。”
“沒料到,但也不意外。”炤寧扯出一抹笑,卻透著苦澀。
韓越霖關切地問道:“還在難過?”
“嗯。”炤寧慢悠悠地對他道,“幸虧你與昭華有了今日。不然……你要是和景林一樣甩手走人的話,我得哭死。”
“瞧你這點兒出息。”韓越霖睨了她一眼。
炤寧低頭看著腳尖,“什麼時候有出息了?”
“給你哥笑一個。”韓越霖故意逗她,“笑一個有糖吃。”
炤寧橫了他一眼,眼裡卻有了笑意。
六月,皇帝將朝堂洗牌等等事宜全部交給師庭逸、重臣,自己留在宮中將養身體,都看得出,太子一事對皇帝的衝擊實在是太大,已讓他有些意興闌珊。
朝堂換血洗牌的事,無疑是大老爺大展拳腳的機會,這些年在吏部積累的人脈、識人的能力都能讓他給予師庭逸最佳的建議、最有力的幫襯。
此外,楚王、晉王、江夏王世子師庭迪、吏部尚書在這時候亦是立場堅定地站到師庭逸身後。眼下這局勢,再猶豫不決都不是白活那麼簡單,根本就等同於自尋死路。這幾個人很有默契,先鼎力扶持,隨後紛紛上了請罪摺子,自行檢點以往的過錯。
若是師庭逸不予計較,那麼來日登基之後,也不會再提。若是如今降罪,便是給他們安排好了下場,也算得了解脫。
其中師庭迪又與旁人不同。他所謂的罪名,都是他那個好色的爹給他惹出來的。近期他看起來是四處遊玩,其實一直與江夏王頻繁地來往信件,到眼下,總算是勸說的父親按照他的心思行事。
對於晉王、楚王、江夏王,師庭逸從沒看重過,也沒厭煩過,對這情形無所謂,與皇帝提了兩句,隨後既往不咎。
吏部尚書留不得,求的只是保住晚節,由此,如願返鄉致仕。尚書的位子空下來幾日後,大老爺補上了這個缺。
——廟堂裡的事,炤寧只泛泛地聽到了這些,再多的,她也不關心,聽過就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