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子,很冷漠,很殘酷。但是顧雲箏理解,因為她敢於承認,很多人在事不關己時都很冷漠很殘酷,她就是那很多人裡的一個。

雲凝並不需要顧雲箏回應,她自問自答:“我前不久才知道,皇上兩次賜婚,侯爺根本就不曾當真。甚至於,皇上第二次賜婚之際,侯爺已有了髮妻人選。他真正想娶的,是我那二妹。而夫人,不過是侯爺退而求其次。雲家落難之前,侯爺日夜兼程趕回京城,可惜,晚了一步,趕到時我二妹已葬身火海。”

看起來,祁連城對霍天北也下了一番功夫,連這都知道了,連這都告訴雲凝了。顧雲箏目光澄明,笑意從容。

雲凝若有所思地笑,“我二妹與夫人都是習武之人,只是一個是出了名的八面玲瓏,一個是眾所周知的沉迷於習武。侯爺這是怎麼想的呢?前者是長袖善舞,真若嫁入侯府,府裡怕是會成為她的天下。而夫人,在侯爺此次回京之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人們議論紛紛,甚至有人猜測侯爺娶你不過是權宜之計,休妻指日可待。”

顧雲箏認可地一笑。不要說別人,就是她,也曾以為他休妻是必然。

雲凝歉意地笑了笑,“這些話其實有些傷人,我本不該說,夫人多擔待。”

這些話其實意在挑撥,想或多或少的給霍天北出個難題,讓他受到一些煩擾。總之,雲凝因為霍天北的坐視不理,心存芥蒂,很樂意在大事小事上讓霍天北不快。

顧雲箏連心裡都有了笑意。霍天北要是怕她知道這些,不會讓她接近雲凝。這一看就是雲凝自作主張,祁連城不可能會耍這種小手段,因為他記掛著熠航。

雲凝見顧雲箏始終不應聲,也看不出聽沒聽到心裡去,雖然覺得自己像是在自說自話,卻不得不繼續說下去:“我就是想問問侯爺,當初何以一心要娶我二妹,又何以漠視我的生死——同為雲家女,侯爺這行徑實在是叫我捉摸不透。而侯爺若是對我二妹一往情深,如今又為何不設法為雲家滿門昭雪?”

對雲凝、雲箏態度不同,不是因為對這兩女子的心思不同,是因為雲文遠與雲文淵是兩回事。

為雲家滿門昭雪,沒有云家後人、姻親現身,他霍天北便是有心,也不便行事。

細想想,誰都能想通。所以,這些話不是雲凝要問霍天北的,是雲凝說給她顧雲箏聽的,準確的說,不過是要引出一往情深那句話。

顧雲箏放下茶盞,語聲和煦:“說完了?”

雲凝一愣。

顧雲箏起身,“我回去了。保重。”

雲凝不由得懷疑,方才忙了半晌是對牛彈琴。

按理說,雲家兩個人雖說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也該示好,以求日後聯手。但是顧雲箏沒辦法做到,到如今,她與雲凝仍是兩路人,恐怕永無同心協力那一日。

她甚至不想再見到雲凝,不想再聽到雲凝任何事——知道雲凝還在人世,日後大約會過得不錯,這就夠了,再知道多一些,她還會回到以往的日子,看到雲凝就會心生厭煩,甚至於,會走到厭惡的地步。

到底是雲家人,雲家人所剩無幾,若可能,就該避免相看生厭甚而生恨那一日。

卻又明白,無從避免的。她太瞭解雲凝了。

人真的很奇怪,在意的人,也許一輩子都不能看穿看透;不喜的人,卻對其性情中的優劣瞭如指掌。

回到正院,她去了庫房,親手用簪子開啟箱子上偌大的銅鎖。

蕭讓的話在心頭響起:“你一個女孩子家,總跟我學這些旁門左道做什麼?”

她記得自己白了他一眼,“你好歹也是個侯爺,怎麼會這麼多旁門左道?”

蕭讓,只有在他面前的她,才是個活生生的人,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是什麼情緒就浮現在臉上。蕭讓平日看她面對別人時總是不動聲色,曾打趣她,“行啊你,幾十歲的權臣都不見得七情不上臉,你這麼早就修煉成精了。可這樣不好,會少很多樂子。”

他說的對。他對她說過的話,都是為她好,都是為她著想。

仍在人世的親人,她最想見到的就是他。隨著熠航、雲凝先後出現在身邊,她越發的想念蕭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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