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想,霍天北這一手做藥膳的本事,拿去開個藥膳菜館,一定生意興隆。很多藥膳是五到七天服用一次,只要價錢不是貴得離譜,人們都能隔三差五前去光顧,吃吃喝喝間就把病治了,誰不願意?

這已是她第二次憧憬這件事了,不由暗笑自己真是個天生的財迷,什麼都能與賺錢想到一處去。

李媽媽笑著進門來,“燕管事過來了,有要事稟明。”她對那年輕人很欣賞,待人和氣,八面玲瓏的,進府時日不長,卻已是左右逢源,平日幫別人的忙,別人也都上趕著幫他的忙。照這樣下去,不出一兩年,就能做到頭等管事了。

顧雲箏轉去廳堂見燕襲。

燕襲一通東拉西扯,先是說別院的事,又說外院賬目的事。別人聽了,只當他說的都是分內事,又做事謹慎,大事小情都來稟明夫人。可是顧雲箏卻知道,他說的這些都是自己就能做主的事。

她笑盈盈地聽著,不時找個由頭,逐一將服侍在一旁的人打發出去了,之後問道:“什麼事?”

燕襲摸了摸鼻尖,乾咳了一聲,“是別影樓的事,昨夜,鬱大人又去了,跟清君姑娘相談甚歡。”

顧雲箏睜大了眼睛,方才吃的兩塊點心好像都堵在了心口,“你給我把話說明白,什麼叫‘又’去了?”

燕襲也很無奈的樣子,“那邊的人是三兩天跟我說說近況——鬱大人前天晚間就去了一趟,昨晚又去了。”

顧雲箏心裡火冒三丈。別影樓那是什麼地方?是她讓燕襲、汪鳴珂網羅了與蕭讓有淵源的風塵女子,讓她們聚到了一處。眼下,鬱江南居然跑去光顧了!還一連兩日光顧……這要細算賬的話,她不就是害得章嫣的夫君去煙花之地的罪魁禍首麼?

話說回來,這才成婚多久?鬱江南怎麼就跑去那種地方了?這要細算賬的話,她可是罪魁禍首——這婚事她終究是想過促成的,後來也沒異議,可是到頭來,她認可的章嫣的夫君就是這樣一個人。

唉,氣死了。

她拿過摺扇抖開來,用力地扇著風。

“夫人——”燕襲等著顧雲箏示下。

☆、竟風流(2)

關心則亂。顧雲箏此刻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就問他:“你有沒有好點子?他去哪兒不關我的事,可他的髮妻卻與我甚是投緣。”

燕襲冷靜地分析:“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鬱大人與侯爺走動得最是頻繁,而侯爺自來潔身自好。這樣想的話,鬱大人去別影樓,興許是另有目的。夫人若是允許,我命人留心一些,問問他與清君姑娘說過些什麼。”

倒也有點兒道理。顧雲箏還是有點兒沮喪,“先按你說的辦,我再好好兒想想。”

燕襲即刻退下。

清君,顧雲箏記得那女孩。應該是元熹二年,蕭讓下了一趟江南,把江南第一花魁拐到了京城——他一直不承認她這“拐”的說法,說清君是願意跟他來京城的,願意洗盡鉛華。

她不置可否,倒是很佩服蕭讓短短時間就能讓女孩子信任並願意追隨他的本事。

後來見到清君,發現那真是個活色生香卻又單純潔淨的女孩。一個人的性情乾不乾淨,有些人是偽裝出的,有些人則是天性。清君是後者。

清君有著一手好琴技,還有著一管好歌喉,不論琴聲歌聲,都能讓人忘我。

她和幾個女孩曾在南柳巷住過一段時日,後來蕭讓把女孩子們全部打發出去了,各有安置。顧雲箏沒細問過這些。

說起來,蕭讓是很讓人愛也極讓人恨的性子吧?有情卻多情,且處處留情,就是有那個本事,讓那些女孩都記著他,明知他是浪子性情,也願意傻兮兮地等著他、盼著他。

這是顧雲箏一輩子,不,兩輩子都不能認可的。幸好他是她的表哥,什麼風流韻事都與她無關,否則,早就忍無可忍拔刀相向了。

可大多數女子不是她,對這種男人司空見慣,且能接受並付諸情意。

在蕭讓離開京城近兩年的歲月之中,清君的日子並不好過,為了躲避地痞無賴的糾纏,三次搬家,到最後,就要到廟裡帶髮修行了。這些是燕襲與她說過的。他還說,他一提蕭讓的名字,清君就睜著一雙大眼睛,直直的可憐兮兮的看著他,特別可憐的一種眼神,誰看了都要動容的眼神。

那次燕襲撓著額頭對她說:“我覺得我算是狠心的人了,可她那眼神兒,我還真看不了。”

別的女子,與清君情形大同小異。

在她們看來,蕭讓已經死了。可是她們也願意為著那個男子,守著最後一份孤苦,守著最後的底限。賣藝可以,賣身不行。

能縱容她們這一點的,也只有如今的別影樓了。風月場合認一句話:落魄的鳳凰不如雞,以前越風光,處境尷尬時越難堪。那種場合會由著性子踩踏落魄之人。

可還有句話,叫做物以稀為貴。顧雲箏就是利用這一點,借燕襲、汪鳴珂之手開了別影樓。越是不肯輕易委身於人的煙花女子,越是隻有賣藝不賣身的女子的風月地,越是惹人側目,趨之若鶩。

興許是越難得到,人越要得到。不見得是多迷戀,只是想要先於別人拿到手。

她對風塵女子的同情、欣賞有限,對諸多男子在風月場合爭高低的做派也無從認同、讚賞。

她只是從蕭讓言行間瞭解到了箇中是非,如今加以利用。

想繼續照顧一下蕭讓曾照顧的女子,不至於讓她們淪落到悽慘境地——有些廟宇並不能保護弱女子,越是有來歷的人到了一些廟宇,越會被人想方設法的□。廟宇該是最乾淨的地方,大部分是的,有一些卻太骯髒。她就是因為曉得這些,才只願意閱讀抄寫佛經,而不願意趨於表面的上香禮佛。

想試一試,在那種地方,除了賺錢之外,能不能獲得達官顯宦的青睞,能不能獲得他們的一些秘聞。

沒想到,剛見成效,一盆冷水就澆了下來。

鬱江南,但願他一如燕襲猜測。否則,章嫣的日子要怎麼過?

難道她的直覺是不可信的?若如此,燕襲不也是不能相信的人了?

這件事引發顧雲箏一系列糟糕的聯想。

幸好,晚飯後,燕襲就過來回話了:“夫人不必擔心。鬱大人找清君姑娘,是因知曉她極善音律,詢問她手裡有沒有歷代傳下來的琴譜、工尺譜。清君姑娘前日問了原由,得知他是要送親人,便說讓丫鬟回舊宅找找。昨日,清君姑娘將一冊前朝琴譜送給了鬱大人,鬱大人回以重金酬謝。至於工尺譜,清君姑娘手邊沒有,也不知下落,鬱大人日後大抵是不會再去了。”

“親人……”鬱江南沒有親人,不,現在有了。顧雲箏喜上眉梢。章嫣對音律也不知是毫無天分還是天性不喜,從不碰樂器,可章夫人卻喜彈琴聽戲,看起來——“鬱大人尋找琴譜、工尺譜,是不是要送給章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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