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可就見外了。你們的難處侯爺清楚,而我則是與你投緣。”說到底,換了誰是霍天齊,也只能像他一樣,甚至做不到像他一樣。不做什麼,在太夫人、霍天賜眼中,已是犯了不可饒恕的錯。

三夫人走後,顧雲箏獨自坐著,出神許久,甚至懶得去花廳聽管事回話。可不去是不行的。

辰時是內宅管事回話,巳時是外院管事回話。

有些是一些事要她當即示下,有些則是交給她一摞賬目。這種日子,她必須習慣,因為是自己選擇的,是自己要藉此得到一些便利之處的。

西域總督葉松的壽辰,要顧雲箏親自挑選賀禮。霍天北與葉松應該是屬於忘年交的交情,對彼此的事都很上心,若是換了別人,管事就直接循例處理事後稟明瞭。

今日,顧雲箏心緒有些矛盾:平白多了這麼多事,每日耗去那麼長的時間,真的能給她帶來想要的好處麼?

其實,以她手裡現有的錢財、人脈,似乎不需這樣辛苦了。那麼這些還有必要麼?

下午,這困惑就有了答案。



☆、竟風流(3)

霍天北帶著熠航去了後花園,安姨娘過來了。

顧雲箏遣了丫鬟,“有什麼話,只管與我直說。”

安姨娘輕輕點頭,語氣卻還是有些遲疑:“我過來,是想問問夫人對我有何打算。”

顧雲箏就笑,“如今不是很好麼?說實話,我還沒細想過你的事,也是因你安於現狀安守本分。”

安姨娘輕撥出一口氣,輕聲道:“若是夫人允許,我如今也是願意留在府中,如之前一般度日,是妾室,只是服侍夫人的妾室。”她抬眼看向顧雲箏,目光清靈靈的,“侯爺是潔身自好之人,我亦無心真正成為侯爺的人,夫人明瞭這些,想來也能容著我繼續留在侯府。”

顧雲箏點頭,這些都是事實,不容人否認。

安姨娘又道:“夫人對我的照拂,包括侯爺去山中命人對我的照顧,我心裡都有數,大抵能猜出幾分。我兄長說,夫人的恩情,他能回報的,也只有錢財,若是可能,安家不單單與侯爺聯手做一些生意,還願意與夫人合夥賺些銀兩。”

“哦?”顧雲箏微笑,“安家是巨賈,我也能分一杯羹?”

“自然。”安姨娘笑容恬靜,“我兄長說,夫人每年給他兩三萬兩銀子做本錢,偶爾借用一下侯爺的名帖,他就能還給夫人數十倍的好處,這一如他與侯爺聯手做別的生意是一回事。商賈不易,最缺的就是個根基深厚的後臺,有了這樣的後臺,才能暢行無阻。”

“兩三萬兩本錢,數十倍好處……”顧雲箏玩味地笑,“好處太多,安家儘可以給侯爺。說說吧,你們還想要我幫你什麼?”

安姨娘眼含欽佩地看著顧雲箏。她到底是出身於商賈之家,來往之人大多精明市儈,慣於與人周旋許久才能得到一個切實的答覆。習慣卻不代表喜歡,她還是更喜歡顧雲箏這種直來直去的坦率性情。

她略略斟酌,輕聲道:“我入霍府做妾的事,我兄長一直是極力反對的。奈何他那時還未掌家,拗不過父親,方方面面的難關,不是他可以渡的。而今他是掌家之人,對我又是滿腹虧欠,我日後如何,他聽我的。”

“嗯,這樣很好啊。你兄長是至情至性之人。”

“他的確是。”安姨娘抿唇微笑,“從我信裡得知您對我的照顧,他也心懷感激,由此才想闢一條財路,與夫人互惠互利。若是夫人看在安家這點兒情面上,日後給我一個好去處,那就再好不過了。”

顧雲箏斂目思忖片刻,“那你想要的去處到底是何處呢?我做不到的話,也不能平白拿你家族的好處。”

“我……想等三二年,再看日後如何。或是留在夫人眼前,或是去往別處。”安姨娘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只要夫人略施小計,就能讓我哥哥送上大筆錢財保我不死,可是……”

“可是我不是那種人,你沒看錯。”顧雲箏笑盈盈地接上話,“只要不出意外,我就能讓你在這府中清靜度日。便是有意外,我也會盡力為你周旋。”

安姨娘喜上眉梢,“如此說來,夫人是答應了?那麼,所需的三兩萬銀子,我就能幫夫人出,日後我兄長若是遇到事情,我再讓他的人與夫人通訊。”言下之意,是用到霍天北名帖的時候,就不是她可以幫忙的,要顧雲箏想辦法。

“銀子還是我自己出。”顧雲箏笑道,“你的銀兩還是好生收著,日後花到想花的地方去。這件事就依我。”

安姨娘稱是,又道:“像我娘說的,我們傢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銀子。我來霍府之前,我娘、我兄嫂都給了我不少傍身銀兩,夫人什麼時候要用,只管拿去。”說到這裡,笑起來,“夫人到年底,就會有一大筆銀兩到手,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顧雲箏只是有一點不解:“你說要等三兩年,是不是心裡——”有了人?

安姨娘笑容微斂,目光一黯,嘴角翕翕,不知該從何說起似的。

便是再親厚,這種話也不可能輕易談起。顧雲箏就轉移了話題:“你是覺著,等個三二年才知道何去何從?”

安姨娘輕輕點頭。

“那好,那就再等三兩年。我在府中一日,就會照顧你一日。過三二年,再好生謀劃。”

安姨娘神色複雜地點了點頭,有點兒現狀趨於安穩的喜悅,還有點兒對自己未來的不確定。

八月初六,天色微明時分,顧雲箏將霍天北的手臂輕輕移開,坐起身來。

霍天北卻又將她拽回到懷裡,有點兒不耐煩地拍拍她的背,“好好兒睡覺。”

顧雲箏不依,“我有點事,你自己睡。”說著撐身抱了抱他,“等會兒我叫你起來用飯。”

“嗯。”霍天北老大不情願地鬆開了她。

顧雲箏穿衣下地,從枕下摸出一個物件兒。是個平安扣,用黑色、銀色絲線打了絡子。她小心翼翼地幫他戴在頸間。

他又有所察覺,眉峰輕蹙,要抬手捉住她的手。

顧雲箏沒轍地扯扯嘴角,人太警覺真不是好事,弄的人做好事壞事都很難。她索性環抱住他肩頸,“別動。”又吻了吻他唇角。

他抬起的手轉而到了她肩頭,微微側臉,捕捉住她唇瓣。

顧雲箏有點兒無奈地笑了,糾纏好一會兒,才得以脫身。

霍天北翻了個身,繼續睡。到了卯時,頭腦自然而然地清醒過來,隱隱聽到她與李媽媽、堇竹的低聲談笑。

起身時,他看到了戴在頸間的羊脂玉平安扣,唇角就彎成了愉悅的弧度。

整整齊齊疊在床頭的衣服,中衣是簇新的。穿起時細看了兩眼,是她的針法,和寢衣如出一轍。

只有針線活,她總是慢吞吞,拖拖拉拉,做出來的東西卻是挑不出瑕疵的。很明顯,她不喜歡做這些,可只要做,就要做好,所以總是一副很彆扭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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