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箏聽了,唯有悵然一笑,“那就算了吧,反正這些都是小事。問問相關人員,若是不做官了想做什麼,我們盡力成全他們。”
燕襲稱是。
不是不失落的。這樣明裡親暱暗中謀算的日子,她只覺失落,卻不失望。
是她先算計他的。
他如今這般籌謀,不過是想看看她是否能及時得知並做出反應。
理應如此。
權臣的一個可恨之處就在這兒,什麼都不說,擅長按兵不動,對任何人皆如此。
她不會做出任何反應。明白他的心思,所以反方向而為之。唯有如此,才能給蕭讓、雲笛、清君多一些的時間,去做他們想做的事。
他這麼做,也是對她存著好意,她明白的,他不想讓她摻和進無休止的爭端之中。
可是已經晚了,或者也可以說,自她變成顧雲箏那一日起他就該防範戒備,他沒有,到如今,為時已晚。
該鋪的路,她與清君、安姨娘等人都已鋪下,不是他能全盤挽回阻止的了。
是,終究是她的錯,是她先對不起他的。可即便是重來千百次,她依然會如此。
因為她是顧雲箏之餘,還是雲箏。甚至於,顧雲箏的生涯,從來不是她在乎的。
過往的一切都不是假的,他的情意,她的情意,都不是假的。他們是不能夠對誰偽裝出情深意重的人。
如今他反過頭來的算計籌謀也不是假的。站在他的角度,他是為了她好,為了孩子好。
都明白的。
到頭來,他要讓她的人她的心都留在這裡,只能留在這裡。
可是,天北,到頭來,我還是要對不起你。你能築起銅牆鐵壁,我也可以,那些銅牆鐵壁不至於會傷到你,卻一定會鉗制你。哪怕我什麼都不再做,未出世的孩子就足以讓你失去慣有的冷靜殘酷。偏偏,這些是你自己要的。
給我築起高牆的同時,你也不能倖免,同樣處於危城之下。到有一日,你不在意這些了,大抵也是夫妻最終對峙的時刻了。豁出去的是什麼?她不敢想。
她不願承認,可這念頭還是在心頭一再閃現。
顧雲箏深深地凝視著燕襲,良久,她輕聲道:“有一個問題,我早就想問了,直到今日才想問出——告訴我,你到底是誰,是我的什麼人?最終能否助我如願以償?若是不能,也就不必說了。”
☆、築藩籬(8)
顧雲箏與燕襲那日詳談多時,誰也不知道兩個人到底是為何事說了那麼久的話。只是看著顧雲箏神色如常,心情也很好的樣子,也就沒在意。
三月中旬,燕襲離開了霍府,再也沒出現過。
顧雲箏安排高程接管了燕襲的差事,又另尋人接替了高程原先的差事。
內院外院的下人皆是心存疑慮,不知燕襲是因何離開霍府的。連李媽媽也問過顧雲箏:“燕管事去了何處?”
顧雲箏笑了笑,“另有差事安排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