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頁

小說:蒔花記+番外 作者:溫涼盞

一行人下了車,也隨著人流朝那屏風牆擠,擠了沒一會兒,忽聽人群中爆發出一聲喝聲:“來了!”

人流瞬間更加洶湧,身在其中幾乎無法轉寰,只能隨著人流一直向前擠。

襄荷一手拉著蘭郎中,一手拉著劉寄奴,衣角還被周清楓緊緊攥著,才總算是沒被擠散,至於沈家和李家,則早已經被人群擠散了。

屏風牆一整面都被貼滿,紅紙黑字地密密麻麻寫著上千個名字,按院別分好,左上第一個便是儒院,也是名單最長的一院,一眼看上去足有好幾百人。襄荷幾人好不容易擠到前面,但不巧的是,擠到的位置只看得到儒院的名單。

周清楓早已激動的趴在屏風牆上挨個地瞅了,只是他個子小,只看得到下面的名單,而下面都已經是道家的名單了,而再上面儒院的,卻是無論如何也看不清。

因一時間也轉不過身去看農院的,蘭家三人便也湊熱鬧地看這儒院的名單,蘭郎中一把將周清楓抱起來,讓他坐在自己脖子上看。襄荷個子也矮,不過好歹比周清楓高了許多,倒看得清儒院最後幾十個名字。

她從下至上地看過去,沒看到周清楓,倒是很快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李可儒。

“考上了!”與此同時,身邊傳來李夫子激動到有些變形的聲音。襄荷扭頭去看,便見隔了三四個人的地方,李夫子整個人被擠在屏風牆上,髮髻都散亂了,臉上卻渾不在意,滿臉的激動之色。在他旁邊,李可儒笑嘻嘻地也望著屏風牆,雖也是高興的樣子,但到底沒他父親那般失態。

襄荷笑笑,繼續順著名單往上看。

只是直到脖子酸了,上面的字再也看不清,也沒瞅見周清楓的名字。

很快便聽到蘭郎中脖子上的周清楓悶悶地道:“沒考上……”

襄荷安慰道:“沒關係,你還小呢,這次考不上下次再來!”其實心裡卻是鬆了一口氣。

旁邊有人見周清楓一個豆丁大的娃娃也參加考試,便也笑道:“你這娃娃才幾歲啊,考不上多正常,那些十七八歲還考不上的才該著急呢!”

話剛落下,襄荷便聽右手邊傳來一聲壓抑的怒吼:“怎麼可能?!”

她扭頭,便見衣裳敞開,髮髻散亂的沈知節瞪大眼睛,滿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儒院的名單,嘴裡又喃喃了一句:“怎麼可能沒有?”

沒看錯的話,沈知節應該有十七八歲了吧……襄荷忽地想起。

☆、 26|

並沒有多少時間留給沈知節來發洩,後面還有許多等著看榜的人,見前面人已經看了,便擠嚷著讓人退開,好讓後面人上前。如此,沈知節很快便被擠出了人群。

他呆呆立在一旁,仰著頭,依舊不敢置信似的看著那被擁擠的人頭遮擋住的紅紙,好似這樣便能從那上面看到自己的名字似的。他旁邊站著他那形如老農的父母,見他這樣子,皆喏喏不敢言。

李家人也被擠出來了,只是面上神情卻是截然相反。李夫子臉上止不住地笑,正拉著李可儒說著什麼,一轉身,猛然見了沈知節這樣子,便不由收了臉上的笑。

即便之前有些不喜他為人輕狂,此刻卻也不禁心有慼慼焉:不是為沈知節,卻是為他那滿面風霜的父母。

不說這邊,只說屏風牆前,見後面人往前擠,襄荷幾人便順勢往右邊靠,直挪到屏風牆的最右邊才停下。

屏風牆最右邊的紅紙上是幾個招生人數最少的院,其中便有農院。

襄荷只瞅到最上方大大的“農院”二字,小字的名單卻看不清了。

只是很快,耳邊便聽到蘭郎中激動的喊聲:“考上了!”隨即周清楓也嚎起來:“真的考上了!蘭丫頭你好厲害!”

隨即身子一輕,視野驀地變寬變高,頂端的紅紙近在眼前,正對著她的便是正楷書寫的一排排名字,農院的最末處,赫然寫著“蘭襄荷“三字,後面還有一排小字寫著考生籍貫:襄城縣,秀水村。

襄荷捂著嘴笑地雙眼彎彎,低下頭便看到託著自己的劉寄奴也朝自己笑。

真好,考上了。

雖然從考過以後便一直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但其實並不是不忐忑的,只是她將這份忐忑埋在了心裡,從未表露出來而已。

如今,那份忐忑終於可以落下了。

她可以進入書院讀書,而寧霜也不必三年禁考。

真好。

被擠出人群時,襄荷還在笑,蘭郎中、劉寄奴,乃至周清楓也都在笑。

旁人見他們這模樣,自然知道是考上了,只是一看這組合,便都以為劉寄奴是那個考上的幸運兒,便有人拱手朝劉寄奴道喜。蘭郎中淨顧著樂,沒顧上說什麼,襄荷也不說明,就讓人這麼誤會著,劉寄奴只得無奈地拱手還禮,然後便拉著襄荷和蘭郎中離了這塊地兒,省得更多人誤解。

離了那人潮擁擠的地兒,襄荷打眼一掃,卻看到那屏風牆右後的位置還有一面稍小的屏風,此時上面也貼了紅紙寫了字兒,只是紙的顏色相較屏風牆上的淺了一些。

“那是什麼?”她指著問道。

蘭郎中到底是在書院山腳下長大的,瞅了一眼便道:“那是副榜,上面是調劑學子的名單,有些院招不滿,便要從別院落榜學子中調劑幾人,雖然改了院,但好歹也算入了書院,也算個好去處。”旋即頓了頓,又有些不解地道:“不過,據說願意調劑的學子倒沒幾個,許是少年郎心氣高吧,熱門調到冷門,許多人寧願再辛苦一年。”

襄荷瞪大眼睛:這不就是前世大學招生的那一套麼?沒想到謝琰連這都搬過來了。因此便攛掇著去看那副榜。

那張副榜前此時也已經有了些人,俱是剛剛看過屏風牆,知道已經落榜的學子。只是這大半人卻不是為了看能否調劑,而是看自己離上榜還剩多遠,因為那調劑的名單是按落榜之人從前往後的次序排的,若名字出現在調劑名單上,便可以算出自己離所報院系最後一名有多遠。

真正想調劑到別的院系的,正如蘭郎中所說,少之又少。

蘭郎中到底不是讀書人,不太明白其中的道道,只道能入書院便是好了,學子們不願調劑是因為心氣高,這一點倒也沒錯,只是卻絕不是全部原因。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卻是與襄荷前世大不相同的。

因為這個世界諸子百家並存的特殊局面,此時的讀書人大多自小便擇了流派,信儒通道還是信法,或者其他諸家,都是有一定之規。彷彿信奉了不同的宗教般,只是規矩沒那麼嚴苛而已,但平日所受教育卻是截然不同的。

若要改弦更張,所學一切便都需得改變,這一變變得不僅是知識體系,更是人際關係。往日的先生同窗雖還可交往,但日後若說還有什麼助益,卻是談不上了,在這個師生關係如同父子的時代,這一改所代表的意義與襄荷前世的專業調劑可大不相同。

因此自書院創院,謝琰留下這個規矩以來,雖然每次有院系招收學子不滿時都會有一張副榜,但真因此接受調劑的,卻實在沒有幾個,副榜的作用已經淪為落榜學子尋求心理安慰的地步。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4 https://www.lwxszw.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