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江櫻便聽到莊氏關好了門窗,吹熄燈火。想來是睡了。
靜謐的夜色中。任何一絲響動都格外醒耳。
江櫻望著晶亮的星子,從一數到十。卻又從十數到一,神思早已不知飛往何處。
直到,她忽然聽到了從隔壁方向傳來的‘吱呀’的開門輕響。
是晉大哥回來了吧?
這個念頭一出,江櫻一個激靈坐起了身。快速地套上了一件石青色緞面兒長襖,便下了床去。
一面一瘸一拐地往外走著,一面拿手攏著略有些凌亂的頭髮。
江櫻拖著一條傷腿。推開了堂屋門。
院中的青磚路上結了薄薄的一層霜冰,本算不得多滑。可由於江櫻如今只有一條腿可用,故走起來十分艱難。
但她還是半刻都不敢耽擱。
她擔心一旦晚了一會兒,晉起便走掉了。
雖然她目前根本無法確定,方才那聲音的來源,究竟是不是晉起——
江櫻幾次險些跌滑在地,短短的一段路,卻已叫她額角起了一層細汗。
隨著大門忽然被拉開的聲音響起,江櫻人已來至門外。
果然就見隔壁的大門洞開著!
江櫻疾步走到隔壁門前,往院內一看,卻是漆黑一片,沒有半點燈火。
難道沒有回來嗎?
那這門怎麼開了?
該不是……遭了賊了吧!
想到此處,江櫻頓時戒備了起來,正思襯著該如何是好之時,便見自內屋中隱約行出了一個黑色的身影。
只是這模糊不清的一眼,在根本辨不清對方面容的情況之下,江櫻卻已是肯定了對方是誰。
“晉大哥……”江櫻略顯侷促的喊了一聲。
沒辦法,畢竟有那麼一檔子事兒擱在那裡呢,且晉起又因此搬了家,實在容不得她不侷促……
晉起雖然方才就聽到了動靜,但眼下見到是江櫻站在這裡,還是吃驚了一下。
他剛在新宅子那邊收拾好,回來取些東西,沒想到這一轉身出來,就瞧見了她直挺挺的站在門外等著。
這大半夜的,難道她不睡覺嗎?
目光在她受傷的小腿上掃過,晉起皺眉道:“你的腿傷還未痊癒,最好不要四處胡亂走動。”
“我沒有胡亂走動,我是來看你的。”
“……”晉起沉默了一下,而後道:“不管看誰,都是胡亂走動。”
江櫻抿了抿嘴巴,不說話了。
晉起見她這副神情,心底不禁就是一軟,這才問道:“你有事找我?”
有事嗎……
江櫻覺得是有的。
但要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是以,只能問道:“晉大哥你……為什麼突然搬家?”
雖然她是知道原因的,但總要鋪陳一番,從他口中得到確認,才好開口同他道歉。
“並非突然為之。”晉起面色如常地解釋道:“因為這處舊宅是我養父於十六年前從張員外手裡租賃來的,當時手上銀兩有限,便只押了十六年的抵金,今年年底剛好到期——一月前我便在著手準備搬家之事了,只是近日來有些事情耽擱了。”
什麼?
原來這座宅子原本是鎮子上的張員外的?
這麼說。晉大哥的養父原本也並非桃花鎮人氏?
不對不對,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晉大哥並非是因為要躲避她而搬的家!
這麼說,他也同自己一樣,並沒有因那樁‘葵水事件’而心存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