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氏瞪他一眼,手上的力道卻依言放輕了不少。
梁平這才算可以正常開口說話,講道:“此事關乎甚大。據說早朝之時已有人稟明瞭皇上——”
“那宮裡是什麼態度?”莊氏忙又問道。
江櫻亦是屏神聽著。
“皇上把這件事情交給了晉家來查辦。”
“什麼?”莊氏一驚,手上的力道一個沒控制住,直按的梁平瞬間起了一層冷汗。
梁平趕忙將她的手拿下來。實是不敢再以身犯險。
莊氏的表情卻顯得十分寬慰,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道:“竟是晉家來查辦嗎?如此一來便不用擔心了,這夥惡匪定是逃脫不了的!”
江櫻亦覺意外十分。
她之前想過兩種結果,不外乎是朝廷為了維護顏面安定民心,打腫臉充胖子派兵剿匪,二便是為了儲存不多的實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選擇坐視不理。
卻沒料到,竟將此事交由了晉家來辦。
可朝廷……真的使喚得了晉家嗎?
朝廷與晉家的關係,說是傀儡與主人也不為過,這天下哪裡會有傀儡給主人下達命令的道理?
換而言之,皇帝表達出來的意思,十有都是晉家的意思……
那麼,這件事情肯定也是晉家主動點頭之後,宮裡才敢傳出來的訊息。
果然,縱然皇家可以不重視這片土地,晉家卻斷然不會坐視不管的。
連城之於晉家,便如肅州於韓家,是百年祖業,是不可動搖的根本。
只是……這稍一作想、便能想透的道理,那夥行事狠辣的悍匪真的就不曾想到嗎?
是為百姓口中與方家積怨已久,還是為豐厚的錢財而以性命相賭?
這些江櫻都猜不透,亦對這幫在刀尖上飲血,視人命如草芥的惡匪所懷有的賭徒心態揣摩不透。
但她隱隱覺得,事情似乎並不是這些表面上一眼能看透的原因所能解釋得了的。
……
這一晚,江櫻睡的極不安穩。
斷斷續續,發了一場又一場的噩夢,無一例外皆是同方家遭到的滿門血洗有關。
很奇怪,她分明並沒有目睹到當時方家大宅內的情景,然而在夢中的時候,種種情景都十分清晰,慘不忍睹,好似她真的親眼見證過一樣。
另外,她還做了一個好像與此事無關的夢。
其實也算不得是夢。
是那日她在官府前與晉大哥意外重逢,晉大哥策馬追來之後,被她三言兩語氣的拍馬而走,然而未過片刻卻又折返回來之時,對她說過的那句話——
“離方昕遠遠一些!”
當時晉大哥的聲音很沉,口氣卻讓她捉摸不透。
但她敢肯定,那不是吃醋,而好像是……關切。
那時候晉大哥在關切什麼?
為什麼要讓她離方昕遠遠一些?
他明明知道,在肅州的時候,方昕遠之於她有恩,二人的關係已成了不錯的朋友,他也該知道方昕遠的人品並不似表面來的那麼惡劣輕浮,是個值得相交的朋友才對。
既是如此,為什麼要用近乎命令的口氣提醒她離他遠一些?
難道晉大哥早就料到方家會遭此大難,擔心她意外被牽扯進去,為方昕遠所累連嗎?
但是……這怎麼可能!
黑暗中,江櫻握著被角的手有些發顫。
不知為何,之前覺得十分正常的事情,現在忽然回想起來,一樁樁都變得疑點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