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不知今日宮中究竟出了哪番變故,竟兇險至宮外層層嚴密把守,更驚動晉公親自到此,但孔家向來無意摻和朝局,並不打算過問此事。我此番前來,為的不過是確保孫女的安危罷了,還望晉公念在兩家往日的交情上,不要多加為難——”孔弗語氣還算相敬,但眼中神色已不能再沉。
晉擎雲心底一凜,立即回道:“慶王叛亂忽然舉兵逼宮,如今宮內情勢十分兇險,局面尚未完全穩住,老朽哪裡能讓孔先生隻身入宮犯險?孔小姐與然之親事已定,已是晉家的人,若事先得知她在宮中,絕沒有不聞不問的道理——孔先生稍安勿躁,老朽這便吩咐下人前去傳話,定竭力保護孔小姐的安危。”
竭力?
不能保證,還跟他談什麼廢話!
孔老爺子在心底罵了句粗話,面上已見冷意:“晉公這是執意要攔老夫了?”
“老朽只是——”
晉擎雲半句話還未說完,便有人出聲打斷:“晉公無需多言!我等只是要隨先生入宮確定家中小姐有無妨礙,縱然當真因此出了什麼差池,卻也絕對怪罪不到晉公頭上!”
孔氏一族從沒有打斷對方說話的習慣。這樣貿貿然的一句聲音,卻是來自於梁平。
原是莊氏久久等不到江櫻回來,心中不安,便要過來接人,他不想莊氏來回奔波,便讓家中車伕驅車趕往皇宮,本是打算在宮前等江櫻出宮。誰料還未接近。便見大批士兵擁入皇城,情勢非同一般。
梁平心知自己力微,當機立斷讓車伕去了孔氏族中請人。
孔家既認了江櫻這個嫡女。自沒有坐視不管的道理,且巧合的是,老族長近來身染重病,今晚孔弗前去探望留在了族中用飯。恰巧聽到訊息,自是片刻不肯耽誤。帶了族人趕來。
為了以防萬一,還點了五百私衛隨同。
不料卻被阻在了這宮門之外!
“不錯,縱有差池卻也與晉家無關,請晉公放行!”
“這宮門雖廣。卻是姓殷,自古以來為天下百姓所開,絕非晉傢俬人宅邸。故據晚輩拙見,晉公似是沒有立場攔住我等去路的!”有年輕的族人還不夠成熟。如是說道。
卻帶起了道道附和之音。
晉擎雲額頭已起了一層薄汗。
可宮中究竟是何情形,怕只有他一人知曉。
今夜之事若是為孔氏所知,他們晉家清名怕是要毀在無數讀書人的筆桿子下面了!
雖有慶王這個替死鬼在,但孔家這幫老傢伙卻也絕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晉擎雲心中思慮再三,卻見以孔弗為首的眾人竟已上了前來,儼然是有要硬闖的架勢!
守於宮前計程車兵豁然揮矛相攔。
雙方對峙,臉色皆冷如寒冰。
與此同時,身後卻隱隱響起了一陣渾渾的馬蹄聲。
單聽這聲音,便知陣勢極大!
這又是哪一路人馬?
一匹單騎先行驅近,手中握有一卷明黃色錦帛,高聲喊道:“丁城軍奉旨前來救駕!速速讓道!”
丁城軍?!
遠在百里外的丁城軍是何時得到的訊息,竟能在事發後不到兩個時辰便進了京!
晉擎雲想到自己收到的那封密信,頓時瞭然了。
殷子羽的防備,還不止一重。
他卻陡然鬆了口氣,抬手示意士兵收起兵矛,讓出了一條寬廣的道路來。
丁城軍都驚動了,那麼慶王就是沒反,也得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