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嬤嬤站在她身後,一手撩起那把長髮,另一手則是拿了玉梳,挑起一縷,忽然僵住了。
王氏見她不動:“怎麼了?”
魏嬤嬤的嘴角勉強的扯了扯,王氏瞧著,腦中靈光一動,一把奪過那把頭髮,微微側頭看向銅鏡。
幾絲銀白藏在黑髮中,再撥開其它的黑髮,越看越多,心也就越寒。
王氏整個人都呆住了,忽然抓起一個小耙鏡扔向銅鏡裡,伏倒在桌子上痛哭起來。
她才三十幾歲,連四十都沒到,卻已經生華髮了,她怎這麼命苦?
魏嬤嬤苦澀不已,什麼都不敢說,只能擁著她輕輕的拍著以示安撫。
卻說伍禮宏興匆匆的趕到長青宅,來到側門,就踢了富貴一腳:“去,去叫門。”
富貴心中跟吃了苦黃連似的,只怕這又是白來一趟,可他不敢不從,鼓起勇氣上前敲門。
宅內,五福梳洗了一番,換了一身清爽的衣裙正捧著茶喝著。
紫玉匆匆而來,稟報了伍禮宏來訪的訊息。
“他來得倒快。”五福冷笑。
紫玉問:“姑娘,要把人迎進來嗎?這避著也不個事,外人看了也會議論。”
“先去打發了,就說我娘病了歇下了,不方便見客。”五福垂著眸子道。
紫玉應了一聲。
伍禮宏聽到五福再次拒見,氣得面容都要扭曲了,道:“這個不孝女,我來不是要見她,是要見她娘,她憑什麼阻止我?讓開。”
紫玉讓小廝攔在門口,冷笑著對伍禮宏道:“伍大人堂堂的五品官,莫非還要擅長民宅不成?您信不信只要我吩咐一句,長安城最能說的長舌婦會馬上湧過來,好好的說一說伍大人的壯舉?”
伍禮宏臉色微變,指著她:“你,你這……”
“伍大人是要想試一試被長舌婦高談闊論的感覺嗎?”紫玉眯著眸子說:“我勸大人一句,我家姑娘,可不是好惹的。您有空在這胡攪蠻纏,還不如想一想,怎麼才能讓我家姑娘大發慈悲的讓你見太太一面。”
“沒有我家姑娘點頭,大人休想見到人!”紫玉又說一句。
伍禮宏氣得身子直顫。
我家姑娘已喪父
伍禮宏看著眼前的婢女,心想有什麼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瞧這丫頭囂張的,簡直跟她那個主子一模一樣。
可他心裡再氣,也知道這丫頭並非說假,沒有五福點頭,只怕是真難見到周氏,畢竟周氏那樣的性子,就跟菟絲花一樣,只能依附人罷了,哪有什麼個人主見?
如今周氏尚未歸家,能依附的,自然只有女兒,而那個女兒,卻不是菟絲花,而是十分難纏。
伍禮宏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憋屈,別人都是母親帶著女兒,一切由母親做主,可到了這裡,卻是反過來的!
“她到底想怎麼樣?”伍禮宏咬牙道:“她攔著我算什麼,她難道不知道她娘肚子裡的孩子等不了嗎?莫非是真要讓她弟妹也和她一般成為奸生子出生不成?”
紫玉臉色一變:“大人慎言。”她上下看了伍禮宏一眼,冷笑道:“眾所周知,我家姑娘自出生起就從沒見過父親,這十多年來,我家姑娘說了,她爹早就死了。所以,什麼奸生子?我家姑娘只是喪父而已。”
“你,你放肆!老子活得好好的!”伍禮宏跳了起來指著她大罵。
什麼早就死了,他就站在這,活生生的!
“大人活得再好,又和我家姑娘有什麼關聯?”紫玉似笑非笑的斜他一眼,一副我家姑娘不認你,你就是個死人的眼神。
伍禮宏氣得差點要打過去,卻生生的忍著了。
“你去問她,到底要怎麼樣才讓我見梅娘!”伍禮宏咬牙問:“我要見她娘,也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