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眼下的北地,比從前要熱鬧許多,來往的商賈,也只能以鄉音來分辨是北燕人還是南嶽人,畢竟大家的祖宗本是一家,同是中原人,這相貌也差不了哪去。

而當地百姓,也對此見慣不怪,商路一通,他們自身也受到一定好處,來往的商賈腳伕多了,開個茶寮,賣兩碗茶和大餅,也能幫補到家用不是?

彼時已五月下旬,距離進入北地最北的谷縣城外三十里的小村落官路上,一行穿著富貴的公子爺正坐在茶寮歇腳。

說是一行,也只有兩個公子爺坐在那罷了,其中一人,身著紫色直裰,頭戴玉冠,腰間插著一把象牙玉扇,端的是風流倜儻。

在紫衣公子旁邊,則是坐了一個身穿玄衣的年輕男子,他眼神銳利,不時警惕的注意周圍,提防有突發事件。

而兩人的周邊,則是散落著十幾個侍衛,身帶佩刀,極具震懾力。

“梁小胖,你是不是該放鬆些,這如臨大敵的樣子,是要告訴別人,咱們身份不凡嗎?”紫衣男子抽出玉扇,敲了敲玄衣男子的手臂。

“王……公子,北地近來不太平,還是謹慎點好。”被稱為梁小胖的玄衣男子皺了一下眉,又道:“另外,我不胖。”

“你小時候挺胖的。”紫衣,不,準確點說是阿九看著他,嘆道:“聽說你成親了,是因為成親才瘦的嗎?”

梁小胖,大名梁邦,實則是宣平侯府的世子,在京任雲麾使指揮,這次被阿九點來北地了,兩人從小就是紈絝交情。

而這次上北地,他們自然不會以真正的身份,阿九用的依舊是出來做生意的莫九公子,為後族莫家的旁支。

梁邦黑著臉,咬牙道:“我當爹了,你試試整日哄孩子的滋味,不瘦才怪。”頓了頓又瞥著他:“我差點忘了,公子你似乎也是成親了,想來距離當爹的日子也不遠吧?現在京裡所有人都在猜測那從不見廬山真面目的晉親王妃是何等絕色,竟讓晉親王舍北燕貴女而跨國求娶。”

阿九和五福的事並沒有遮掩,禮部官員回去說一人,就傳百人,所有人都知道阿九求娶了南嶽的什麼縣主,聽說好像還拜了堂了。

如此荒謬的成親,叫所有等著嫁給晉親王的貴女都碎了心,盼著這是謠傳,但連宮中太后都沒說什麼,甚至連宮中皇后都確定了阿九確實和人家拜過堂,雖沒大婚,但親事既成事實。

一時間,酸詩悲詞齊出,同時都好奇那是什麼妖孽賤貨,竟然就把晉親王給虜獲了去?

打探

聽到梁邦提起五福,阿九的眼神瞬間柔和下來,眼中全是溫情。

五福啊,他的妻,想她了。

梁邦看到阿九的眼,嘴角勾了一下,看來那位尚未出現就已經成話題中心的王妃,確實是這位的硃砂痣啊,瞧他的眼神,都是過來人,如何不明白那代表著什麼。

怕是愛極了那位王妃吧!

“看來真是猜對了。”梁邦忍不住嘿笑。

阿九回過神,撇嘴道:“就你話多,養個才出生的小娃兒,能多費神?”

“我那閨女是個能折騰的,她才出生又怎的,性子隨了我,可能耍,好玩得很。”梁邦想到自己的女兒,忍不住有些得意。

阿九瞧著心裡泛酸,道:“我看你體型是變了,性子卻沒變,就是愛吹牛皮,剛剛出生能多好玩。剛剛你還說她能折騰,把你都給折騰瘦了。”

“你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我不和你爭,等將來你有了孩子,你就知道。”梁邦哼了一聲。

孩子啊,阿九忍不住陷入幻想當中,他和五福的,軟軟香香的孩子,一定很好玩也很漂亮。

梁邦還想酸他兩句,眼看著茶寮的老闆提著茶和拿了幾個瓷碗來,便住了口,重新端起一張黑臉。

“這大餅還在烙,勞幾位爺再等等。今兒你們有口福,這烙餅的餡兒是頭肥羊,味道可鮮了,我那老婆娘的手藝也是好的,管你們吃了,還得包上幾張帶走。”老漢笑呵呵的道。

“那敢情好。”阿九笑著指了一旁的小凳子,道:“老漢若不忙,就坐下叨兩句?這一路上,我們也見了不少的茶棚茶寮的,你們也賺不少吧。”

“嗨,比起你們這些做大生意賺大錢的,我們這小茶棚能賺幾個錢?不過是賺幾個銅板兒給家裡幫補一二。”老漢看了停在不遠處的大馬車,那車轍深得很,怕是裝了不少的貨物呢,這開通商路後,他也見了不少這樣路過的商賈大車,也見慣不怪了。

“可也比過去好吧?”

“那倒是。這和南嶽的商路打通了,來往的商賈多了,這人一多嘛,一個不喝茶,兩個不喝,總有第三第四停下來歇個腳的,像你們一樣。”老漢衝著北燕皇城方向拱了拱手,道:“皇帝此舉做的好啊,咱們老百姓也有口吃的了!”

阿九和梁邦相視一眼。

“日子過好了,也就安樂了。老漢,我怎聽說去歲谷縣發了幾場大雪,好幾個村莊的房子壓垮了,死了好些人?”

老漢嘆了一口氣,道:“這有什麼的,這閻王爺要你三更死,還能留你到五更?這都是天災,誰能抵擋得了。”

“老漢活得通透啊。雖是天災,但雪災這麼大,這朝廷肯定撥下災款來救治百姓,重建家園的!”阿九引著話道。

老漢又嗨了一聲:“這話聽聽就算,小地方,便是上頭撥了款子,真正到手的又有幾個?不瞞你們,我婆娘有個遠房表姨,就是那場天災的受害者,說是朝廷撥款,可等到人都要凍死了,他們都沒看到一個銅板到手裡。這能咋的,還能去上達天聽?人總要活著吧,不得已,便都去了延安大城,哪怕當個乞丐,也能討個飯填肚子呢!”

許成眾矢之的

聽了老漢的話,阿九和梁邦再度對望一眼,眉頭皺了起來。

“不會吧,當今乃是個明君,素來在天災上不會漠視,這麼大個雪災,定然是會撥款救災的吧!”阿九道。

老漢掏出菸袋和煙槍,嘿了一聲,一邊往煙槍裡塞菸絲,一邊道:“就當皇帝老爺撥款救災吧,也抵不住這貪官汙吏的胃口大啊!”

“老漢是說這災款被那些官貪了?誰?”

老漢的脖子瑟縮了下,擺著手道:“這個我可不敢說。”

“老漢放心,我們都是嘴緊的人,不會說出去的!”阿九笑著道。

“不敢說,不好說。”老漢搖著頭道:“說個不好聽的,這官官相衛,一個串一個的,誰知道這條繩子上都串著誰呢?”

阿九又道:“不是有個啥何知府的?聽說就是他貪了,還以死謝罪了。”

“何知府啊,那是個好官吶,要說他貪了那災銀,我老漢卻是不信的,咱們這一府城的百姓,都受過他的恩惠,有幾個冤案都是何知府破的。聽說他家清貧,老婆閨女都要動手做事的。”老漢搖頭道:“就這樣還能貪銀,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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