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左相家的大公子身體不好,極少出門,去年生了場大病後就更少出門了,只在年前去過一次安國寺。他和李青坊之間確實有過書信往來,但都是一些很平常的書信,沒有涉及這次科舉的事。”
李青坊就是那個攀咬出黎舒的人。
“你的意思是他是被人陷害的?”
也是,身為左相之子,想要步入官場的最優選擇並非科舉,他完全沒有必要多此一舉。想了想,齊銘瑄將這件事放到一邊,問:“我讓你查的那個人有訊息了嗎?”
自那日考場前匆匆一瞥到現在,他再次失去了那個人的訊息。
“根據主子提供的訊息,那位公子進了三考場,考試結束後被一輛馬車接走,此後沒有在京城出現過,客棧、酒樓、茶館、書齋……屬下都去查了,沒有那位公子住過的痕跡。”暗羽低著頭,語氣恭敬。
他也覺得奇怪,活生生一個人,怎麼就始終查不出蹤跡。
“唔……”齊銘瑄沉思片刻,“你之前說左相的大兒子年前去過安國寺?”
“是的,時間和主子在安國寺養傷的時間完全對得上。”
同樣的時間,同一個考場,真的只是一個巧合嗎?
齊銘瑄不太相信巧合這回事,他決定明天去牢裡見見那位丞相家的大公子,那人會是他一直在找的人嗎?
夜越來越深,黎舒靠坐在牆邊淺眠,白天的話他只說了一半,如果幕後之人和左相沒談攏,極有可能今天晚上來找他。
殺人滅口,然後偽裝成畏罪自殺的模樣,讓這個案子死無對證,完全可以拖左相下水。
所以他一直沒有睡熟,只等那些人殺來。
“喵——”
淒厲的貓叫聲響起,隨後是鳥類拍擊翅膀的聲音,黎舒睜開眼睛,眼裡一片清明。
來了。
獄卒被悄無聲息放倒,這裡看守的人本就少,給了潛入者極大的方便。
鎖鏈被開啟,掉落,牢房門被推開。
一個人,兩個人……
黎舒閉著眼,耳尖微動,嘴角勾起一抹不甚明顯的弧度,看來幕後之人還挺看得起他,刺殺一個病弱之人,居然派了六個人來。
頭顱低垂,這樣的角度,外面進來的人是看不清他的臉的。來人步伐很輕,沒有人說話,一切都在極致的安靜中發生。
手起,刀落,鮮血湧出。
“可以了嗎?”有人低聲詢問。
“應該可以了,你去探探他還有沒有氣,你們兩快佈置現場,按僱主要求來。”
這些善後工作對他們來說算是輕車熟路,黑暗無法阻擋他們的動作,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直到去探鼻息的人大叫出聲。
“怎麼回事,你胡亂叫什麼?”有人不滿地抱怨,“又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怎麼膽子還是這麼小?”
“不是,大哥,你,你看——”
恐懼到極點的聲音讓眾人不自覺朝那邊看去,只見人高馬大的黑衣漢子被身穿囚服的瘦弱青年輕鬆舉起,青年眯著眼打量著他們,看得人不寒而慄。
“你們是來幹什麼的?嗯?”
黎舒聲音不大,尾音上揚,像一片羽毛撓在人心裡。又像是直接在黑衣人腦海裡響起,眾人被這一幕駭得說不出話來,尤其是剛才動手殺黎舒的人。
做這一行這麼多年,他很確定自己沒有失手,現在正在發生的這一幕太超出他們的理解範圍,一時間都呆住了。
不知何時起了風,樹影婆娑,月光被遮擋,黑暗裡,他們似乎看到青年身後長出好幾條大尾巴,無風自動。
“怪——怪物!”有人承受不住,大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