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大嫂憤怒的話語,讓刑善的心情愈沉重,他知道有些事情是無法用金錢彌補的,但他沒想到的是,翟大嫂的執念會這麼深。
“你沒有權利這麼做。”
刑善突如其來的話語,讓翟大嫂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她沒有權利這麼做?
她憑什麼沒有?
刑善抬起眸子,任由翟大嫂的掃帚落在他的身上,再次開口道“我說,你沒有權利這麼做。”
翟大嫂氣得笑,索性把掃帚放了下來,“我倒要聽聽,你又能說出什麼道理來。”
刑善定定地望著翟大嫂,直言道“這些錢是我欠翟捕頭的,你可以不要,但沒有權利替翟捕頭的孩子拒絕。”
“呵!”
翟大嫂冷笑起來,“不管你怎麼說,我就是不要,你能把我怎麼樣?”
刑善拿著銀票,往屋子裡一放,認真道“你不要是你的事,反正這銀票我是不會帶走的,你可以替你的孩子將這銀票扔掉,但如果將來他的吃穿用度因為缺錢而減少,我倒想看看,你還有沒有臉面對你九泉之下的相公!”
“你?!”
翟大嫂被他氣得不輕,再次拿起掃帚向他打去,“你滾出去,你滾出去!”
刑善默默地退出翟家,其實他也不想頂撞翟大嫂,但除了這樣以外,他不知道有什麼方法能勸翟大嫂接受他的好意。
以翟大嫂對他的恨,只怕就算他跪在她面前,低聲下氣地求他,恐怕她也不會接受。
刑善在翟家門口等了一會兒,聽見裡面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但翟大嫂卻沒有把銀票丟出屋子。
看來,她應該是妥協了,他可以安心地離去了。
刑善一個人在街上渾渾噩噩地走著,送完所有銀票之後,他的心裡一陣空虛,因為他意識到他現在沒什麼可為那些家庭做的了。
此時此刻,那些家庭正是為親人的離去而傷心的時候,可他除了送錢以外,卻什麼忙也幫不上。
刑善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了許久,不知不覺地就來到了金戈樓門口,也不知胡不喜現在回了京都沒有,他真的很想見見她,再與她一起喝杯小酒。
這個世界上,恐怕只要她能坐下陪他,聆聽他的心事。
刑善在金戈樓門口站了半天,最終還是選擇了轉身離去,不管胡不喜有沒有回京都都好,只要她沒有過來找他,那就意味著她不方便與他見面,他沒有權利再去打擾她半分。
離開金戈樓後,刑善又來到了順天府,雖然現在天色已晚,順天府內當差的人都差不多走光了,但他還是想進去看看,想知道自己的爹每天都不回家,到底是在順天府裡忙些什麼。
對於刑善的到來,刑問天頗有幾分驚訝,他在順天府裡這麼多年,還沒有哪個兒子會在晚上過來找他,刑善算是第一個這麼做的。
或許正因為如此,所以他才對他的到來格外有耐心,甚至從櫃子裡拿出一罈好酒,與刑善面對面地坐下喝了起來。
“來,阿善,今天你就把我當作父親,而不是上級。”
聽到刑問天這麼說,刑善不禁笑了起來,他從未想過這個向來不苟言笑的順天府尹,竟然有一天會跟他面對面地坐下喝酒,而且還是以父親的身份。